“為什麼?”秦威四下打量了番,不明所以的問道。
“我將自己代入了周博遠的角色,然後根據已知的關於周博遠的情報,還有之前的推測,再結合竹鼠坊的布局,這裡,雖然不是最隱蔽最適合逃跑的位置,但是,卻是兼顧了兩者,而且,最重要的是,從小巷深處飄來一股淡淡的藥味,我聞了一下,這副藥裡大多是治療內傷的藥,而且,還是猛藥,不是一般人可以吃的,隻有先天武者才敢這麼吃,這和我猜測的周博遠身受重傷,戰力受損的情況相吻合。”
秦翌分析完,抬腿就要往裡走,秦威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跟在秦翌的後麵走進了小巷,一邊走還一邊嘟囔著道:“真是狗鼻子,若不是提醒,連我都味不到那股淡淡的藥味,更何況還直接判斷出它的藥效了。”
秦威知道,秦翌最近兩年一直最研究醫術,甚至前兩天,還專門去回秦堂拜訪了半天,交流了一下醫術,看秦翌回來時滿臉春風的笑眯眯的模樣,看來交流的非常愉快,收獲很大。
秦翌醫術到底達到了什麼程度,秦威並不清楚,不過,肯定很高就對了。
一般的醫師還真的比不上他。
前幾天,他還專門的問過黃老,黃老告訴他,秦翌的醫術已經出師,而且自成一體,非常了得,雖然稱不上國手,但是也可稱一聲醫師了,一點也不比那些敢在洛京醫館的醫師的醫術差。
“到了,就是這裡。”
秦威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破爛不堪但是整體不算完好的院門,搖了搖頭道:“若真的是這裡,那周博遠混的太慘了點兒。”
秦翌正要上前敲門,秦威趕緊上前一步道:“我來。”
秦翌心中一暖,想說應該沒事兒,既然周博遠請他們過來,就不會做出傷害他們的事兒。
不過,還是退後半步,看著秦威伸出右手,重重敲在門上。
“周厚,開門!”
……
周厚和秦威搭上話後,就回了家,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周博遠。
周博過聽後,笑著點了點頭道:“接下來,就是等了。”
周厚關切的問道:“要等多久?先生的傷可拖不得太久!”
周博遠笑著搖了搖頭道:“以青玉公子的謹慎,最少人也要三五吧。”
“好,那我三天後,就去街坊口那裡等著。”周厚一聽,眼睛一亮,趕緊接話道。
周博遠笑著搖了搖頭道:“青玉公子是什麼人,哪裡需要你去等?隻要告訴了他我在竹鼠坊,他自然會找到我的具體位置的。告訴‘老賊頭兒’,若是這三五天內有人找上他們打聽我的消息,不用替我隱瞞,我們也要表現出我們的誠意來。”
“是,先生。”周厚笑著點了點頭道:“先生,青玉公子要來了,我們是不是準備一些東西招待啊。”
周博遠笑著搖了搖頭道:“小厚,這你可就想過了,我說的是青玉公子找過來,並沒有說過是他本人找過來,青玉公子那麼尊貴的人,怎麼可能屈尊降貴的到我們這樣的寒舍呢。若是不出意外,應該是派人過來給我們接洽,然後確定了我們的價值後,再給我們另作安排,等安排好了之後,才會過來見我們的。這一套流程下來,快的話七八天,慢的話半個多月吧。”
“啊,我們隻是見個麵,就這麼麻煩?”周厚搖著頭不滿的說道。
“這就是世家大族的做派,以後你接角的多了,慢慢的就習慣了,其實,這青玉公子,還算好的,最起碼他會接我們,其它公子,你想見他們,都見不到。”周博遠笑著替青玉公子說了一句話。
周厚好奇的問道:“先生,您提到青玉公子,語氣中總是帶著一絲敬意,和其它的王公貴族家的公子一點兒也不一樣,這是為何?”
周博遠望著窗外,看著藍色的天容,笑著說道:“性若青天,質若美玉。這就是青玉公子稱號的由來。青玉公子雖然出身世家大族,卻是少有的心裡麵有百姓的人,尤其是他還和影響了一大批的世家大族子弟,組成青玉社,青玉社活躍那幾年,不僅是整個洛京,就是整個天下的風氣都好了很多,幫百姓出頭治理的豪族大戶,江湖匪類和某些世家大族的害群之馬,多不勝數。連皇族都要避其鋒芒。”
周厚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道:“既然青玉公子這麼出名,怎麼我沒有聽說過?”
周博遠笑著搖了搖頭道:“青玉公子活躍那幾年,你還小,而且,你是江湖中人,更是底層中的底層,沒聽說過很正常。後天跟著我到了洛京,青玉公子已經離開兩年了,洛京早就已經物是人非,少有人談論青玉公子了。我剛開始聽說的時候,還以為傳言有些誇張,多有不實之處,等我到了洛京,有心打聽之下,才了解了實情。青玉公子,可惜了。”
“先生,青玉公子可惜什麼了?”
“我說的是五年前的青玉案……”正要說這件轟動當時整個洛京的青玉案,突然,周博遠感知到了什麼,詫異的抬頭望向院門的方向,搖了搖道:“沒想到,青玉公子這麼快就找到過來了,小厚,你去迎一下客人。”
周厚一聽,眼睛一亮,頓時點了點頭,走向去開門了。
周厚走到大院處,就聽到秦威叫門聲。
秦威的聲音還未落下,院門就已經打開了。
秦威看清開門的人果然是周厚後,秦威用餘光欽佩的看了秦翌一眼,然後衝著周厚哈哈大笑道:“果然找對地方了。”
說著就推開周厚往裡闖。
周厚才後天中期的實力,哪裡是秦威這個新晉先天的對手,周厚沒想到自己都開門了,對方還是要強闖,不由的挺身攔了一下,隻感覺對方的手上傳來一股巨力,直接推著他往前走,根本就攔不住。
這時,屋裡傳來周博遠的聲音:“小厚,來者是客,快請進來吧。”
周厚這才向後退了幾步,然後恨恨的瞪了秦威一眼,站在房門前,打開房門,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道:“先生請你們進去。”
秦翌跟在秦威的身後走了過去,經過周厚的時候,向周厚歉意點了點頭道:“抱歉,失禮了。”
周厚這才臉色稍霽的道:“我隻是先生的持劍童子,你們對我無禮無所謂,請不要對先生無禮。”
秦翌愣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放心吧,不會的。”
說完,秦翌快走兩步,在秦威開口說話之前,先行衝著躺在床上不良於行,麵色蒼白卻雙眼炯炯有神,看起來比上次蒼老了許多的周博遠行禮問侯道:“昌平侯府,青玉公子座下持劍童子,秦翌,見過周先生。”
秦威卻是不滿的瞪了秦翌一眼,怪剛才太給對方麵子,弱了自家的氣勢,不過,還是跟著秦翌的動作,行禮問候了一句。
不過,模樣很是隨便,隻是微微拱了拱手,很是敷衍的說了一句:“昌平侯府,秦威。”
周博遠看著身高體量已經和自己差不多高,完成已經大人模樣的兩個少年,回憶著三年前第一次見對方時的場景,不由的感歎道:“一眨眼的功夫,當年的小童已經長成大人了,時間過的真快啊。”
秦翌笑著說道:“三年前偶然瞻仰了先生的風采,不成想,匆匆一彆,就是三年,還能在這異地他鄉再次遇到先生,真是有緣啊。”
周博遠用手指點了點秦翌,笑著搖了搖頭道:“你這小家夥兒,真是會說話。”
看到如此落魄,卻點破,小小年紀就可獨當一麵,招待亦友亦敵來意不明的不速之客了。
青玉公子,真會調教人啊。
都是持劍童子,相比之下,他的持劍童子就差遠了。
按著吩咐做些簡單的事情還行,複雜的事可不敢交給他來做。
“不過,”周博遠的話風一轉,搖了搖頭道:“青玉公子若是以為派你們兩個小娃娃認可以打發我,那就太看不起在下了。在下傷的再重,也是一名先天圓滿的武者,不是你們兩個小娃娃可以輕視的!”
說著,周博遠的突然身上湧現出先天圓滿的武道氣場,秦翌受當其衝的感知到了這股衝擊。
時隔多年,秦翌再次感知到了被強大的不可力敵的武道氣場籠罩的恐怖。
他引以為傲的入定秘法,在後天武者的武道氣場麵前還行,但是遇到了先天武者的武道氣場,頓時潰不成軍,全麵潰敗。
早就忘記的那種麵對武者的無奈與絕望,不由的湧上心頭。
出自本能的強烈的不甘又瞬間衝破無奈的絕望的封鎖,占據秦翌的心尖。
秦翌的心神頭腦發暈,恐懼無助,身體不受控製的本能的搖晃著,打著顫,似乎隨時要癱軟在地,而秦翌緊咬著嘴唇,瞪大著雙眼,眼神中滿是不甘,不屈,不服!
他不能接受這樣還沒開始戰鬥,就癱軟在敵人麵前的自己!
轟~
秦翌感覺脊柱中再次湧出大量的先天元氣,湧入靈台,靈台頓時一片清冥。
之前對劍道的所有積累……五年所學的所有劍法,經驗,感悟,最近自創《雲夢劍法》,所學劍法和《雲夢劍法》兩兩融合的無數的新劍法,秘技感悟,在腦海中如走馬燈似的快速的過了一遍。
再到剛才不久與秦威的對話。
找一個可以囊括所有意境的意境。
突然秦翌靈光一閃,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句話。
“雲得其形,夢得其神,變幻無常,自得其意。”
原來,自己在起這部劍法的名字的時候,就已經找到了這個意誌是什麼。
“雲夢意境,成!”
轟~
腦海中如同盤古持斧,開天辟地似的。
無數雜亂無序的劍招瞬間打了規律,如清者上升,濁者下降似的,按一定的規律,按《基礎劍法》自然的濃縮融合成了這最基本的二十三招。
“化境圓滿,劍意自成!”
隨著《雲夢劍法》最終完全,化境自然也跟著圓滿。
化境圓滿之後,劍意好像時機到了,破殼而出的鳥似的,自然而然的誕生了。
秦翌隻感覺完成蛻變的心神世界,在清氣與濁氣中間,一道如太陽似的光芒,突然出現,照亮了他的整個心神世界。
隨著劍意的誕生,心神世界終於穩固。
而隨著心神世界的穩固,心神蛻變之後的入定,也變得更加強大,秦翌已經可以在入定的狀態下,勉強對抗周博遠的武道氣場了。
想到這裡,秦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入目的,就是著在他身前,艱難的站著直麵周博遠的秦威。
秦威,右手按劍,雙眼憤怒的好像要噴出火似的,死死的盯著周博遠,身體不斷的搖晃著,牙齒把嘴唇都咬破了,靠著強大的意誌力支撐著,沒有倒下。
他知道,他的身後是秦翌,他在前麵擋著,還好一點兒,若是他倒下了,秦翌會更加難以支撐。
周博遠輕咦了一聲,收回了武道氣場,看了秦威一眼,又看了秦翌一眼,搖了搖頭道:“青玉公子,真是好福氣啊。竟然得到兩個如此好的弟子,真是讓人羨慕。”
周博遠的武道氣場一收,秦威再也忍不住了,按著劍柄的右手正要撥劍,突然一個人的手按在他的右手上,笑著說道:“周先生,我們以誠相待,而您卻如此對待我們這些小輩兒,如此行事,可不地道。”
秦威感覺右手被按住,正想震開,突然聽到秦翌的聲音,立刻意識到按住他右手的人是秦翌,頓時收了震開的動作,然後就看到秦翌笑著上前一步,走到了他的右邊,笑吟吟的好像沒事兒人似的,直麵著周博遠。
“剛才……”
秦翌笑著衝秦威點了點頭,輕聲道道:“回去再說。”
秦威看到秦翌無事,這才放下心來,不過看向周博遠的目光,依然在憤火,若不是秦翌攔著,他早就撥劍衝上去,給周博遠一劍了,讓他知道欺辱他們兄弟兩的後果。
周博遠愣了一下,笑著搖了搖頭道:“我隻是回敬罷了,當年,我們當初見麵時候,青玉公子可是一上來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直接用金丹境的武道氣場鎮壓我,我不過是有樣學樣罷了。”
秦翌輕笑一聲,眼神變得淩厲道:“真是好笑,就憑你,也配和公子相提並倫?你先欺壓我們在先,公子出手在後;你們招惹我們在先,我們反擊在後;你從頭到尾都沒有占著一點理兒,公子隻是用武道氣場對你略施小懲,還為你解惑,為你指明方向,施恩於你,周先生,你就是如此報答公子的?”
周博遠被懟的啞口無言,搖頭失笑道:“真是即一張利口啊,差點被你說的我意誌動搖,走火入魔。”
武道,成也武道意誌,敗也武道意誌。
武道意誌是武者怎麼也繞不開的一個結。
而修習文武之道的武者,為了降低武道意誌的凝煉難度,用了立誌的方式。
修習文武之道的武者成也立誌,敗也立誌。
他們的誌向就成了他們的束縛,一旦有違此誌,他們就會武道意誌動搖,甚至武道意誌衰弱,更甚至直接崩潰。
這就是常說的走火入魔了。
據說已故的章懷太子就是因為明白了自己誌向不能得以施展,最後武道意誌崩潰,走火入魔而死的。
周博遠接著說道:“我也是無奈的選擇,我還以為來的人是黃老呢,沒想到會是你們兩個小娃娃,怎麼,青玉公子這是把我的求助當成一次曆練,給你練手嗎?”
看到秦翌笑著點頭的模樣,周博遠氣的差點直接吐血。
果然如他所料。
見到秦翌秦威兩兄弟的時候,他就知道,他的求助,並沒有得到重視,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讓秦翌二人知難而退,那怕是逼著青玉公子來興師問罪,也是一次直麵青玉公子的機會。
他相信,隻要他把籌碼拋出,青玉公子一定會以大局為重,會理解他,不會因為他之前的魯莽行為而為難他的。
“秦威小小年紀,就已經先天,而你,秦翌,小小年紀,就已經凝聚劍意,看來很快就可以以元武之道完成築基,凝聚武道意誌,正式成為武者了。嘖嘖,不到八歲的修習元武之道的武者,青玉公子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說到最後,周博遠打量著秦翌,嘖嘖稱奇,語氣中對青玉公子十分的羨慕。
然後周博遠的話風一轉,一臉凝重的說道:“雖然你們天資卓越,未來可期,但是,你們畢竟還是太小了,我要和青玉公子說的事太大了,不是你們可以參與的,你們若是為了青玉公子好,還是回去,轉告青玉公子,正視我,我帶來的情報,非常重要,重要到甚至可以影響皇族和世家大族現在的格局。”
說完之後,似乎是怕秦翌和秦威兩人年紀小,氣性大,因為剛才的事對他有怨氣,而因私廢公,於是當場低頭道歉道:“你們若是因我剛才的行為,心有怨氣,我可以道歉,隻是,此事重大,希望你們不要因私廢公,誤了青玉公子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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