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小翌,你快說吧。”
秦翌這才接著說道:“武道意誌在武道中所處的位置,非常重要,是武道的基石,是武道意誌成就了我們人族可超凡的可能,同樣,凡事都有兩麵性,武道意誌也在製約著我們武者。”
“有嗎?”秦威對此真的沒有在意。
“當然,你忘了邪功和魔道了嗎?他們就是典型的因為武道意誌而異化成邪魔的例子啊。”
“還有龍武之道,為何現在隻能在淪落江湖,不能進入朝堂,也是因為修煉會影響武道意誌,進而影響武者的心性。”
“我猜,世家和皇族之所以對先天以下的族人進行信息封鎖,應該也是出於這方麵的考慮,害怕我們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真相和更高層次的戰場,而動搖我們的武道意誌,甚至像邪魔那樣,被武道意誌異化,成為危害人族的存在。”
“原來如此,”秦威想了想道:“小翌,你說的很有道理,若是我在小時候,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知道更高層次的戰場,恐怕,我連武道意誌都無法凝聚,更不用說成為武者了。”
秦翌搖了搖頭道:“無知,才會無畏,而武道意誌的凝聚就是需要這種無畏,才能誕生出來。若是知道真相,武者現在的數量,肯定要少的多。”
“還有,我更擔心的是那些心智不成熟的正在築基的少年們,知道世界真相後,因為恐懼而走另一個極端,乾脆主動投身妖族,成為他們的幫凶,成為類似,蕃人,蠻人,狄人和夷人這樣的被異化的人族。”
“那樣,我們中原才是真正的完了!”
秦威想到這樣的場景,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不可能的,我們中原一定不會淪為那樣的蠻夷的。”
回到家,見到秦旭,秦翌將周博遠的事從頭到尾的講了一遍,最後總結道:“公子,以周博遠的見識,他既然說了這份情報會影響皇族和世家大族的格局,甚至人族的存亡,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見一見的。”
秦旭點了點頭,沒有說見還是不見,反而笑問道:“小翌,對周博遠的答案,你有感想?”
秦翌想了想回答道:“我很震撼,不過,可能因為我之前就已經猜到了一部分的真相,並沒有被嚇到。”
秦旭又笑問道:“你不是說,任何人告訴你的答案,你得到後,都需要進行分析,辯證和驗證嗎?你分析之後,覺得周博遠的答案,是真的嗎?”
秦翌眨了眨眼。
這句話,他在彙報的時候,可沒有提啊。
他似乎發現了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公子,你當時在場?”
秦旭的笑容先是滯,然後搖頭失笑道:“哎呀,不小心露餡了。對,當時我和黃老都在場,你們的對話,我們可是聽的清楚啊。”
秦翌心中一暖,知道公子這是不放心他們,所以才會悄悄的跟過去的。
“謝謝,公子。”
然後,秦翌才回答道:
“公子,周博遠的答案,應該是真實的,但是,肯定不完整,他接觸到的,可能也隻是冰山一角。”
“周博遠所說的,應該是皇族和世家默認的可以公開的傳播的信息,屬於常識。”
“不過,雖然是常識,對我們認知這個世界,還是很有幫助的。”
秦旭笑著點了點頭道:“嗯,很好,有這樣的認識就好,那你可要繼續努力探索,尋找答案哦。對了,你最後問周博遠的那些問題,你自己有答案嗎?”
秦翌皺著眉頭,搖了搖頭道:“隻有猜測,不知道真假。”
“哦?說說!”秦旭饒有興致的說道。
秦翌無奈,隻好說道:“我猜測,這個靈潮的範圍,應該是全世界的,伴隨著靈潮,其它地方也發生了獸潮,隻是,因為離我們的距離太遠了,所以沒有波及到我們,或者對我們中原產生直接的衝擊,間接的波擊,應該是有的,不然也不會有皇朝更迭時的外族入侵的事發生了。”
“我們的主要麻煩,還是來自聖山,聖山在我們中原腹心,獸潮會對我們產生直接的衝擊,一旦防線失守,獸潮衝下聖山,我中原的文明甚至可能斷絕,淪為像南蠻北狄西蕃東夷那樣的存在,徹底的淪為妖族的附庸。”
秦旭搖頭感歎道:“我還沒有講,你竟然發現了蠻夷的本質?真是厲害啊。”
麵對公子的誇獎,秦翌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公子在平時的講課中,已經有過相關的暗示了,再加上現在知道了世界的真相和更高層次戰場的實情,推測出來,並不難。”
秦威站在旁邊,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不過,看向秦翌的眼神中充滿了怨念。
似乎在控訴著秦翌。
誰說不難的,對我來說就非常難啊!
秦翌說完之後,接著問道:“公子,不過,我還是不解,為何會將所有的資源都給了皇族,然後讓皇族去防禦聖山的獸潮呢?”
秦翌對這個皇朝製度,非常不解。
丹武時期形成的皇朝製度,竟然在文武時期卻沒有被推翻,形成新的製度,反而將其延續了下來。
這和前麵每個流派的興起時,直接開啟一個新的時代的規律,完全不同。
“小翌,你還記得,我講過的,秦朝死亡的原因嗎?”秦旭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了一個問題。
“我記得,您說是意外……”秦翌這時才恍然道:“秦朝滅亡於獸潮?”
秦旭點了點道:“秦朝之前,是沒有靈潮的,是從秦二世開始的,這突兀其來的靈潮,對秦朝來說,就是一場意外,而伴隨著靈潮而來的獸潮,對秦朝來說,更是一場災難。”
說到這裡,秦旭感歎道:“若是秦朝沒有頂住,恐怕當時我們中原就已經淪陷,現在我們已經變成了和北狄南蠻一樣的蠻夷了。”
秦旭接著講道:“文武流派興起之後,也想過改變製度,但是,改變製度,是需要時間的,而每三百年一個周期的靈潮,卻讓所有的世家大族不得不麵對一個中原隨時亡國滅種的嚴峻考驗!在這樣的生存困境麵前,任何改革,都要小心翼翼,都不可能全力以赴,所以,在保留了皇朝製度的基礎上,我們進行了一次次的改革和嘗試。”
“你翻看曆史,有了現在的認知,就可以看出來了,其實,曆朝曆代,都進行過一次次的嘗試,但是,結果都不好!”
“比如,晉朝嘗試過世家大族共治天下,但是到了靈潮時,因為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因為各家族的私心,是曆朝曆代中損失最大的一次。”
“再比如,唐朝就嘗試過以軍武世家為主的模式,結果最後的結果也不好,聖山那個地方,軍隊的力量被限製的很厲害,防守還可以,但是,要終結獸潮,可不止是防守,還需要消滅躲在獸潮後麵指揮的獸王,不然永遠不會結束。最後的結果,也不好,損失同樣非常大。”
“這樣的例子,還有幾起,你看曆史的話,就可以知道結果,皇族最後都實力大減,皇朝隨之滅亡了。”
“最後,我們發現,還是皇族一家獨大的模式,最適合應對靈潮危機,因此,皇朝製度就保留了下來,並且一直延續至今。”
說到這裡,秦旭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對了,小翌,你還記得已故章懷太子嗎?”
秦翌當然記得。
“記住,公子當時和周博遠的對話中說,已故章懷太子的改革是不可能成功的。”
說到這裡,秦翌恍然道:“公子,您的意思是,改革的時機不對,三百年期限馬上就要到了,當時相對於在激進的改革中消弱實力,保存實力生存下去更加重要,所以,公子才說,已故章懷太子的改革是不可能成功的。”
這個時機,在生死存亡麵前,就算皇族也不可能支持他。
更不用說,他要動的還是世家的蛋糕,世家大族更不可能支持他了。
沒有人支持的改革,怎麼可能成功?
秦旭點了點頭道:“其實,我對已故章懷太子的主張,非常讚同,從曆史的角度來,以每個皇朝為一個單位來推演,其實文武之道,不斷的下層擴展,是大勢所趨,隻是,這個需要一個過程,不能太過激進,在靈潮這樣影響我們人族的死亡存亡的危機麵前,我們隻能保守,不能激進,或者說,沒有資格激進。”
說到這裡,秦旭歎了口氣道:“隻是可惜了已故章懷太子,這樣一代英傑,卻英年早逝……生不逢時啊!”
說到這裡,秦旭點了秦翌一句:“其實,站在普羅大眾的立場思考問題,並不是什麼大事,隻要切合實際,就不會有問題。”
秦翌立刻會意。
什麼是實際?
他的出身是渭水秦氏,就是實際。
他是世家子弟,也是實際。
公子的意思是,可以為普羅大眾著相,但是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根在世家大族,不然,就像已故的章懷太子似的,有心做事,最後卻什麼也做不成。
秦翌這個時候,也想當時的那個問題了,不由的身體前傾,小心翼翼的問道:“公子,您看,當皇族這麼危險,我們渭水秦氏已經當過一次了,還要爭霸天下嗎?”
秦旭欣賞的看了秦翌一眼。
還真讓秦翌說對了。
正因為他們渭水秦氏知道世界的真相,並且當過一任皇族,知道裡麵的水有多深,才不願意再爭霸天上下的。
其實,這是絕大多數當過皇族的世家大族的想法。
自從皇朝製度誕生以來,就再也沒有一個當過皇族的世家再次出來爭霸天下的。
因此,曆朝曆代對他們這些當過皇族的世家大族也非常寬容,大多給予重用,委以重任,讓在靈潮中損失巨大的他們可以重新崛起。
“我逗你呢!我們渭水秦氏一族從來沒有爭霸天下的想法,哈哈……我說過,我說的話,也可能是假的,你還真的信了!哈哈……”
看到無良嘲笑他的公子,秦翌隻能無奈又鬱悶的看著,誰讓他上當了呢?誰讓他信以為真了呢?誰讓他為些排憂了好久呢?
唉,說多了,都是淚啊。
秦威難得看到秦翌吃癟的模樣,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秦翌瞪了秦威一眼,清了清嗓子,問道:“公子,周博遠,您還見嗎?”
秦旭看著秦旭,搖了搖頭道:“你倒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到現在,還沒忘記見周博遠的事。”
秦旭歎了口氣道:“既然麻煩已經找上門了,避是肯定避不開的,還是見一見吧,看看他說些什麼。”
然後,秦旭想到了什麼,轉頭對秦翌道:“對了,到時候,你也跟著一起聽一聽吧,你的腦子活,角度也新穎,或許可以聽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秦威立刻舉手道:“叔父,我呢,我呢。”
秦旭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也一起吧。”
秦威頓時開心的笑了起來,還衝著秦翌擠眉弄眼了起來。
不用秦威說出口,秦翌就能猜出他這是要表達什麼意思。
‘看,小翌,我也可以一起聽,厲害吧!’
秦旭對黃老道:“把周博遠接過來吧,我在這裡見一見他。”
“是,公子。”
等黃老離開後,秦旭突然想到了什麼,對秦翌和秦威道:“對了,你們準備一下,等周博遠的事了解,我們就要起程離開長坡郡了。”
“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秦旭用充滿回憶目光向北方望了一眼,笑著說道:“昌平郡。”
秦威一聽是昌平郡,頓時驚呼一起道:“什麼,我們要回家了?”
說起昌平郡,秦翌也充滿了向往。
那是秦威和公子的家鄉啊,早就從秦威的口中聽了無數遍昌平郡多好多好,現在終於要真正的前往那裡了。
還有,大山,大哥,二哥,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如何了?
可惜,兒時的兄弟中,隻有王根生沒有在昌平郡。
……
送秦翌和秦威二人離開後,周厚回來,看著躺在床上的周博遠忐忑不安的問道:“先生,您說,青玉公子會見您嗎?”
根據先生所說,這是他們唯一的生路了。
若是……
周博遠笑著搖頭道:“小厚,你啊,還需要曆經,這點兒事都經不住,如何做大事?”
周厚傻笑兩聲,撓了撓頭道:“我隻要跟著先生就可以,不用做大事。”
和秦翌相比,周厚的天賦資質實在是太差了,完全被比下去了。
不過,若要換,周博遠也不會換。
他對周厚做持劍童子這件事上,還是非常滿意的,尤其是這次的同生共死之後。
周博遠搖了搖頭,安撫周厚道:“放心吧,以青玉公子對秦翌的重視,肯定會同意的。”
“先生,青玉公子很重視秦翌和秦威嗎?”周厚好奇的問道。
“當然,在秦翌和秦威兩次拜見我的時候,青玉公子可是都親自在場的,小厚,你現在明白,青玉公子對秦翌和秦威兩人的重視程度了吧?”周博遠意味深長的笑道。
“啊?”周厚左右看了看:“我怎麼沒有發現?”
“以你的實力和能力,他們若是有心隱藏,你怎麼可能發現的了他們?”周博遠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不過,對專門修煉過諦聽秘法的我來說,就無所遁形了,更何況,青玉公子還一直在和黃老用傳音入密進入交流,我就是不想發現都難!”
周博遠雖然不能聽清楚兩人具體的說話內容,卻能精準的判斷出兩人的身份。
說到這裡,周博遠感歎一句後,又對周厚說道:“小厚,現在,你明白,為何我昨天第一次見麵時,用武道氣場給他們兩人一個下馬威了吧?”
“你以為我是故意欺負小輩兒嗎?”說到這裡周博遠搖了搖頭道:“我就算再不拘俗禮,也不至於欺負兩個小輩兒吧,我那是在逼青玉公子現身呢。”
“可惜,當時秦翌當場頓悟,不僅沒事,反而得了莫大的好處,青玉公子也就沒有現身的必要了。”
周厚這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呢,對了,先生,您今天這麼好說話,也是因為這個?”
周博遠笑著點了點頭道:“當然!當時青玉公子可就站在旁邊啊!我的態度當然好了。這也是在向青玉公子表明態度,顯示誠意,不然,隻靠秦翌的勸說,此事還真的點兒玄。”
畢竟,晚輩勸說長輩的難度,比長輩勸說晚輩的難度,要大的多。
不過,通過間接的傳達善意,顯露誠意,再加上秦翌二人的勸說,相信此事基本上是成了。
周厚還是有些排憂的問道:“先生,青玉公子真的可以幫我們嗎?”
周博遠笑著搖了搖頭道:“小厚,你是不知道青玉公子的厲害,更不知道昌平侯府的能量啊。若是青玉公子真的肯幫我,我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周厚聽後,再次擔憂的道:“可是,我們非親非故的,青玉公子願意幫我們嗎?”
周博遠腦海中回憶著關於青玉公子的生平事跡,笑著點了點頭道:“人的性格,不會那麼容易改變的,若是知道了我的遭遇,聽到了我傳達的那個情報,青玉公子一定會幫我的。而且,我作為一個重要的人證,他也一定會保證我的安全的。”
說到這裡,周博遠突然抬頭望向窗外的方向,笑道:“看,這不來了嗎?小厚,準備一下,我們要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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