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薇絲湊得更近了些,卡爾一時間被這曖昧的距離和蘭花香氣弄得險些丟了清明。
“姐姐,我真的不餓的,我聽您說就好,您有什麼不開心的……”
咕咕咕——
卡爾的肚子又不爭氣地打斷了他,梅薇絲露出玩味的笑,隨後親自切了一大塊魚肉,用叉子叉起喂到他的嘴邊。
善意的謊言不攻自破,又被成熟大姐姐投食,卡爾一下紅了臉:“我、我一會有飯的,我不能吃姐姐您的。”
“還在嘴硬呢,卡爾弟弟真是好過分~”
醉酒後的梅薇絲像個小女孩似的,撅起嘴,賭氣地把叉子又靠近了些:“叫我還是這麼生疏,喂到嘴邊都不吃,像塊木頭一樣的臭弟弟,可是會讓姐姐生氣的!”
“唔,姐姐……”
“叫我梅,好嗎,卡爾弟弟?”
梅薇絲忽然卑微地請求,她流露出傷心的情緒,失落地呢喃道:“姐姐沒有朋友,也沒有了家人,那次看到你在街角賣花,姐姐就想起了以前的親弟弟……”
“所以姐姐就下意識地就跟著你到了這間酒吧,對不起……但是我看到你,就好像他活過來了一樣,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我……”
“他很乖巧,可偶爾也是固執呢,和卡爾弟弟你長得有幾分像,但是沒你這麼好看。姐姐那時候一下子都分不清了,心裡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所以姐姐才總是不由自主地過來,就是想多看看你……”梅薇絲嗓音委屈,指著自己的心口,顫顫地說,“好像看看你,就能彌補些這裡缺了的東西,但我又不敢靠你太近,怕給你添麻煩呢……”
“卡爾弟弟,你知道嗎,彆人都說我是煞星,現在的好日子都是吸走了家裡人的命才換來的。嗬嗬…可能還真是呢,不然弟弟怎麼會走呢……”
“姐姐命不好,是煞星,沒有人和我親近。但姐姐不在乎,隻要遠遠地看看你,看你笑,看你過得開心,姐姐就滿足了呀……”
梅薇絲銀牙咬著紅唇,秀眉皺起,如暴雨中凋零的玫瑰,自卑的言語比夜風還涼,叫人心碎。
隨後她似是忽然注意到卡爾那對墨瞳正關切而憂傷地注視自己,她慌忙丟下手中的木叉,如逃兵般丟盔棄甲。
她忙扭過頭,不讓他看,胡亂抹去眼角的晶瑩,又扒拉著長發,似是想理順淩亂的發梢,想要彌補不經意流露的脆弱,重新維持往日成熟的美麗。
卡爾沒有打擾她,隻是安靜地傾聽,溫柔地注視,眼裡滿是愧疚和共情。
梅薇絲也失去了重要的家人,她的冰冷隻是渴望溫暖而不得的自我保護,而現在當她卸下心防,他竟不斷拒絕這樣的她。
共情,令卡爾感到愧疚。
少頃,梅薇絲才重新轉過頭來,青絲越理越亂,眼角的妝容被淚水打花,她的唇瓣被自己咬破,鮮血染得唇更紅。
往日冰冷堅韌的她,此刻隻剩淩亂與脆弱……
梅薇絲勉強抿出一個自認為好看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努力維持姐姐的模樣,卻不知在卡爾眼裡,她敗得馬亂兵荒。
“對不起哦,卡爾弟弟,其實我還是給你添麻煩了吧……擅自跟來酒吧,每天偷看你,又自顧自說了這麼多……”
“我真是過分呢,簡直像個跟蹤狂一樣……嗬嗬。”
“對不起呢,對不起。我本來不想的,不想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的……”
梅薇絲低下頭吸著鼻子:“我以後不會再來了,不會讓你為難了。這些天真的謝謝你,卡爾弟…抱歉,不該這麼擅自叫你的…已經夠了,我很滿足了……”
“你去忙吧,海勒先生,就是我、我可以再待一會嗎?家裡沒人,我不太想回去,我…我吃完就會走的……”
“梅姐姐。”卡爾嗓音沙啞,溫柔而心疼地說,“我確實餓了。”
“誒……?”
梅薇絲含著淚,臉色蒼白,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對上少年滿載柔和的目光。
“我餓了,梅姐姐,可以喂我吃一塊烤魚嗎?”
“好…好,姐姐喂你吃……”
她成功了。
卸下了他的心防,現在他滿眼隻剩下她。
用精湛的演技與狡猾,輕易騙取了他的信任。
竟然這麼簡單……
以退為進,堅強冰冷的成熟姐姐隻在你麵前擅自脆弱,渴求你的愛撫與保護。就如刺蝟收起滿身的尖刺,獨在你手心裡袒露柔軟的肚皮。
她還想要更多,她當然想。初嘗甜美的滋味,這樣的淺嘗輒止怎能叫她滿足?
欲望的深淵從不見底,這份接觸連半點都滿足不了,非要把他揉碎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