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了許多。”
次日,朱英看到姚廣孝後,不由是感歎道。
七年前,那個時候的朱英剛剛抵達京師,身份變幻後,對於朱棣隻是尋常,但對於姚廣孝就忌憚許多了。
曆史上的黑衣宰相,單這個名頭,讓後世的他自然敬仰。
相比之下,朱元璋在世的情況下,朱棣就不值一提了。
朱元璋作為父皇對皇子們的壓製,那是無敵的。
而朱英作為太孫,得朱元璋寵溺,不必拘泥於曆史上的永樂大帝。
最麻煩的是姚廣孝,這家夥最喜歡搞破壞。
朱英甚至都能猜到,當初要強行把自己從北平帶到京師來,其中姚廣孝出了大力。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是姚廣孝的話,自己現在還不見得能得太孫位。
將姚廣孝放逐到高麗去搞事後,朱英在京師這裡就輕鬆多了。
否則不知道姚廣孝會搞出什麼麻煩事來,這家夥必然暗中作祟,很難有所把握。
即便朱英有信心,但事多了也麻煩。
丟到高麗就省心多了。
七年,人生有多少個七年,尤其是對於當時就已經五十七歲的姚廣孝來說。
隻是朱英也沒虧待他。
掌高麗,打倭國,與李成桂分庭抗禮。
這讓姚廣孝可施展出才學抱負,亦是能在曆史上留下濃厚的一筆。
隻是這些年的奔波勞累,讓上了年紀的姚廣孝,已然更老矣。
“殿下比之前,也更為成熟了。”
姚廣孝此刻也很是感歎,看著朱英臉上不長的八字胡。
當年的朱英,虛歲十八,今也不過二十六歲,怎一個年輕了得。
七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然大明已然驚天變化。
京師變化是最大的,然姚廣孝自高麗一路行來,這路上之所見,百姓安居樂業,商貿發達,多數人臉上菜色不再,哪怕非是節時,亦能吃上葷腥。
官道變得寬敞平坦,這一路都少受許多顛簸之苦。
流民幾乎看不見了,甚至曾經四處都有的乞丐,現在都是稀罕物。
而造成這一切的朱英,今年才二十六。
多少王朝的太子,還在研究怎麼爭權奪利,哪怕是太子朱標,此時也在大明全境巡查,學習,幫忙處理政務。
僅僅七年啊,這大明,已然變成了他所不認識的樣子。
那麼十年後,二十年後,將會是怎樣。
姚廣孝此刻,很想留在京師,在這生命最後的時光裡,見證越發繁榮的大明。
朱英沒想到七年不見,心狠手辣的姚廣孝,竟然變得有些多愁善感起來。
當下直接開始講述關於自己神話體係的設想。
這隻不過是再複述一遍。
隨著朱英的講述,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姚廣孝,神情變得認真起來。
原本後靠著的背,也向前微微傾斜。
當朱英講到融合世界神話體係的時候,姚廣孝的眼神裡,已經有些奪目的光彩。
在宗教信仰方麵,毫無疑問,姚廣孝必然是大大的行家。
要說他個人有什麼信仰,隻怕是扯淡了。
有時候,越是懂行的人,就越是清楚裡麵的彎彎道道。
宗教信仰最初被創立出來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讓統治者更好的統治民眾,是讓民眾變得安分守己。
像是佛教講究來生,在此間受苦都是為了更好的下輩子。
這樣的民眾,才會不那麼暴躁,聽從統治者的管轄。
而讓姚廣孝覺得最為驚喜的是,朱英提出了宗教信仰的另一種可能,同化。
將世間的神話全部納入到一個大的體係中去,而後進行排位。
這是精神上的武器。
“貧僧此生再無所求,願身故後,太孫位臨九五,敕封貧僧為神。”
姚廣孝目光炯炯的看著朱英,語氣極為認真的說道。
朱英沒想到姚廣孝會有這樣的要求。
想來或許這也算另一種名垂千古了。
倘若未來的大明,占據了整個世界半方天下,那麼世界神話體係,必將在整個世界流傳,且被人所堅信。
屆時的姚廣孝,也會隨著傳唱千古。
“可。”
和聰明人說話,不必太多廢話,個中意思都能明白。
姚廣孝仔細思索一番後說道;“佛教布道比之道教更為廣泛,借用四大部洲的說法,更為令人相信,其中一關鍵之處,貧僧還未完全領悟,到時候免不了多多叨嘮殿下。”
朱英點頭:“此事關乎重大,我也隻能提供個大概的想法,具體的設定,隻能是有勞法師了。”
說到這裡,朱英頓了頓問道:“法師可曾知曉我下懸賞尋流淚樹之事。”
姚廣孝不知道太孫怎麼突然轉到這裡來,便也隻能回道:“貧僧來京師的路上,有所耳聞。”
不想聽都不行,現在消息傳開,各個驛站都在講述這事,世襲萬戶侯啊。
哪怕沒有刻意去打聽,姚廣孝都已經知道了具體內容。
不過他對於這個事情並沒有多少關心。
朱英沒有繼續說,而是對旁邊伺候的郭忠吩咐道:“將我先前的地圖拿來。”
郭忠連忙去書房,將地圖拿到正殿來。
朱英走下正殿台階,將地圖放置在姚廣孝側邊的案台展開。
“法師請看。”
這是朱英根據前世的記憶,所繪製的一個大概世界地圖。
之所以是大概,那就是比例的關係,但大體的陸地是沒錯的。
“這是哪裡。”
姚廣孝認真的掃了一眼,很快就發現了其中不同。
他對於地理自然有所涉獵。
地圖上標注的大明,草原,乃至於非洲,歐洲,都曾經聽聞過。
大明混一圖製作好後,也曾跟隨燕王一起觀看過。
而在東海另一頭,卻多出了大片陸地,這顯然沒在姚廣孝的記憶裡。
朱英還想用這世界地圖給姚廣孝一些震撼。
沒曾想姚廣孝竟然對地誌極為熟悉。
他倒是忘記了個事情,姚廣孝曾經在天界寺當過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