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陽光明媚,旭日當空。闌
茫茫的草原上,北方是十數萬戰馬,南邊是四十萬大軍。
從戰爭層麵來說,相當於矛與盾了。
高機動的騎兵和刺蝟般的步兵,誰也奈何不了誰。
兩大營的中間位置,便就是談判大帳所在。
按照約定,雙方各有三百騎可在,維護雙方安全。
畢竟,在這大帳裡的,是北元和大明幾乎是最高權力統治者。
朱英看著麵前三十多歲的額勒伯克,心裡頭想著。闌
若是沒有自己的介入,這家夥大概在幾年後就被人給弄死了,整個北元也是突兀的覆滅,變成了韃靼部,文明的痕跡消失。
隻是現在來說,額勒伯克更加符合大明的利益。
當然,到底能不能行,也要看額勒伯克個人的態度了。
曾經在大明待了五年的他,對於大明是親近還是仇恨,這個誰也不知道。
相信通過今日的交流,大致也能夠清楚一些。
朱英不知道的是,額勒伯克看著麵前的大明太孫,心裡頭更加的唏噓。
認真的看了看朱英的模樣後,先行開口說道:闌
“我當初生活在大明五年,著實說起來,跟你還有一些緣分。”
“正是因為你的出生,陛下他高興極了,這才願意放我回到大漠。”
“說起來你可能有些不相信,我這大半輩子過去了,最懷念的時候,竟然是在大明生活的時候。”
“大明真的繁華啊,想吃什麼,想玩什麼,應有儘有,一開始有些害怕,後來陛下他對我極好,慢慢的也就沒想那麼多了。”
“或許你不知道,我跟你父王,曾經也是非常好的朋友,從某方麵來說,他更像是我的兄長,在許多方麵對我非常照顧。”
“便是老四朱棣,其實我也算是相熟,隻是如今各在一國,再也回不到曾經的日子了。”
厲害,真厲害!闌
額勒伯克一席話說完,朱英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老爺子真的很強。
從額勒伯克的話語中完全可以想象到,當初他在大明生活的時候,老爺子必然是當做皇子一般的對待和寵溺。
甚至是讓太子朱標等各皇子與其交好。
這種布局,當真是極為長遠。
難怪早期的北元,一直跟大明相安無事,便是曆史上後來朱棣親征蒙古,那也打是北元覆滅後的韃靼部。
隻是可惜這額勒伯克不怎麼經用,死太早了。
不然朱棣或許都不用親征蒙古,也不會說早早病逝於路上了。闌
現在的額勒伯克顯然在看到朱英之後,就有一種很是親近的感覺。
本來朱英跟太子朱標就長得很是相像,這一下子就勾起了塵封在額勒伯克腦海中以往的記憶。
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洪武二年到洪武七年的大明,雖說沒有現在這般繁華,但也是百萬人口的大城市。
五年的時間裡,作為大明國都,權力中心,自然什麼東西都算是應有儘有。
反觀草原上呢,除了一望無際的草原,還是一望無際的草原。
沒有喧囂,隻有孤寂。闌
或許最初的時候,還會覺得景色優美,但是生活久了,再美的景色也隻是化作尋常。
十幾歲的年紀,最是貪玩的時候,而草原這邊彆說跟大明京師相提並論了,哪怕是江南的一個縣城,都可以輕易的吊打。
後來即位之後,額勒伯克也不可能說出去,自然越發懷念當初在京師的日子。
當太子朱標薨逝的消息傳到草原上的時候,額勒伯克是真的傷心了很長一段時間。
太子朱標這人,親和力極強,儒家友善。
不僅是眾多皇子都極為敬服,便是額勒伯克也同樣如此。
在老朱特意的關照下,額勒伯克是真的把太子朱標當成了自己的兄長來對待。闌
其實如果按照老朱的安排,太子朱標不死,額勒伯克沒被刺殺的情況下,大明跟北元的關係將會沒有這般緊張。
至少於兩人在位的時間裡,北元不會成為大明的威脅。
可惜,最後事情的發展,並沒有按照老朱的想法發生。
朱英心裡頭琢磨了一番後,頓時就明白了來龍去脈。
當下開口道;“我從京師過來的時候,陛下還特意囑咐了我...”
額勒伯克迫不及待的開口道;“陛下是有什麼話帶給我嗎。”
朱英很敏感的注意到了額勒伯克的用詞,他作為北元皇帝,對老爺子的稱呼一直是陛下。闌
一次可能是口誤,可多次如此,就顯得不簡單了。
朱英迅速的回憶了一下關於錦衣衛裡,額勒伯克曾經的檔案記錄。
當下說道:“爺爺說,當初你最喜歡的,便是驢子巷,老林頭的驢肉火燒,隻是可惜,老林頭死得早,那店鋪也就沒再開下去了。”
額勒伯克在京師那個時候,日常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都有專門的錦衣衛進行一個統計。
在這其中,朱英有注意到驢肉火燒的購買次數最為頻繁,由此推斷其必然是極為喜歡。
因此便就此為話題打開。
果然,額勒伯克在聽完之後,頓時就熱淚盈眶。闌
“陛下,陛下他還一直記得。”
“那個時候我最喜歡的,就是老林頭的驢肉火燒。”
“烙製的火燒外焦裡嫩,剛出爐的火燒夾上烹製的小驢肉,這個味道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沒想到陛下一直記得的。”
說到這裡,額勒伯克轉頭看向朱英,帶著親切的說道:“你知道為什麼我一直喜歡吃驢肉火燒嗎。”
“當初你的父王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是給我帶的驢肉火燒。”
朱英心中感歎。闌
自己雖然沒有見過這個便宜父王,可他的事跡,總是在各個地方不斷出現。
由此可見當初的太子朱標,是多麼的深得人心。
便是這北元皇帝,也充滿了孺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