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周立開始沏茶,劉三吾也率先打開了話題。
“明日就是早朝了,到時候便就是我等上奏陛下的時候,這三天以來,老夫每夜輾轉反側,為大明之未來擔憂。”
“今日叫來二位,主要是把明日早朝的章程給定下來。”
張信聞言道:“先生放心,我已經聯係了多位同僚,他們都有跟我們相同的想法,等到明日早朝的時候,必定會聲援我等。”
“現在太孫殿下的選擇,我多方打聽,發現幾乎所有的讀書人對此都非常不滿意,若是事情可為,到時候我就讓學子們上表萬人血書,相信陛下一定會知道我們的決心。”
白信蹈則說道:“萬人血書這等事情,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做,陛下的脾性,若是反著來,那智慧更加的暴躁。”
“到時候適得其反,那可就完全不好說了。”
“具體的安排,還是等明日早朝我上奏的時候再看吧。”
“陛下對太孫殿下過分疼愛,即便是太子殿下也從未得到過如此對待。真要是一意孤行,我等實在沒必要白白的掉了腦袋。”
聽到白信蹈的話,張信心中考量一番後道:“白先生說得極是,這些年來,死在陛下手中的進士們可不在少數,京師不比地方,陛下一句話,可能就讓我等前功儘棄了。”
“隻是我這三天苦思冥想,也沒相出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如何都是繞不開太孫殿下這關,加上近幾日,京師的百姓對於閱兵那天,多少都有些被震撼到了。”
“如今不管是茶館,酒樓,都能聽到對太孫殿下閱兵安排的歡喜,如此一來,要是沒有利的說法,可能還真不一定能夠打動陛下。”
“加上百姓如此,怕是陛下更為認定我等是杞人憂天。”
這話一出,白信蹈頓時沉默了下來。
一直在沏茶的周立,也是微微有些手抖,甚至於身子都有些顫栗的表現。
來的時候,老師可沒跟他說過今天要談的話題,竟然是這個。
涉及到陛下,還有現在如日中天的太孫殿下,周立的心中,頓時就有些慌亂了。
這種事情,可真是要命,一個不好,很有可能牽連過來。
這個時候,周立真的有些後悔了。
在昨日,劉三吾傳出消息的時候,周立自告奮勇就表示絕對可以給老師安排好一切。
在這大明的官場上,名聲是重要,涉及到舉薦,但上頭沒人,也很難提升上去。
老師劉三吾,雖然隻是在翰林院任職,但這大明官吏聽到老師的名諱,誰還不給三分顏麵。
且周立能夠在禮部混得一職位,這其中多少有靠老師劉三吾的照拂。
在這份上,周立才會急著表現自己。
可惜,若是再給他一次機會,周立指定會裝傻充愣,或者不當這個冤大頭,真要牽連過來,丟了烏紗帽也就算了,怕是這身皮囊,都要埋在京師附近了。
不過如今已經是上了賊船,哪怕是硬著頭皮,也要堅持下去了。
出了事情,他根本沒有跑掉的可能。
此刻,氣氛有些嚴肅,因為大家溝通下,感覺似乎對於陛下並沒有太好的法子可以勸諫。
若是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怎麼去說服陛下,甚至是太孫殿下呢。
就在眾人沉默的時候,劉三吾突然哈哈一笑,頓時就將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身上。
“這三日的功夫,老夫可沒白過,尤其是對於太孫殿下這裡,更是有了很多的了解。”
“老夫不得不承認,在練兵這塊,太孫殿下確實有獨特的天賦,或者這也是為什麼陛下對其如此寵愛的緣故吧。”
“隻是現如今的太孫殿下,無論如何也都沒到二十年紀,能夠做到現在這樣,已經是很不錯了,可他卻忘記了目前的情況。”
說到這裡,劉三吾微微停頓一下,喝了口茶水才繼續說道:“在閱兵第二天,老夫就已經托人查探目前京師衛所的情況。”
“在這上麵,長孫殿下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老夫再三確認過,在之前閱兵的時候,那些讓人歎為觀止的將士,可不是簡答的軍戶。在此之前的播種,這些士卒們根本沒有參與,而是一直都在練習。”
“在此之前,咱們大明哪怕是宮中親衛,也沒達到一日一訓的程度,至多是三天一操。”
“而在太孫殿下這裡的安排,是每日三操。”
“還不僅僅是三操這般簡單,這些操練的士卒們,每日都可吃三餐,甚至是餐餐有肉。”
“所以,諸位當是明白老夫的意思了吧。”
劉三吾感覺喉嚨有些乾燥,說完後端起茶杯就品了起來。
而白信蹈聽到這話,有些驚呼的說道:“如此的話,豈不是這些將士們都無須下田,隻需每日操練,就能頓頓有肉。”
“這,這,如此大的開銷,國庫的錢財,還能維持得住嗎,且再說,這可是給我一種挑釁了陛下的感覺。”
“這可不是幾個衛所,甚至是宮廷親衛那般簡單,三十六衛,將近十八萬人,要是這般的話,那可都需要多少軍餉才才行。”
張信也是很快的反應過來,聽完後似乎心情有些不佳,端起茶杯一飲而儘,如同是飲酒一般。
而後這才說道:“如此作為,豈不是窮兵黷武,這還了得。這完全是在和陛下曾經定下的衛所製度背道而馳。”
“都到了現在這般情況了,竟然還沒有人點出來。”
張信的表現,多少有些痛心疾首了。
不過一直沒有說話的周立,冷不丁的說道:“張新生莫急,自從那天閱兵後,早朝連停三日,或許是因為沒上早朝,大家都在等候呢。”
張信有些垂頭喪氣的回道:“但願如此吧。”
劉三吾這個時候說道:“不要灰心,陛下對於這些,肯定是心裡有底的,隻是可能現階段那些將士的花費,陛下還沒見到。”
“十八萬將士,單單隻是養活他們,還有這般往死裡去操練,戶部根本就拿不出這麼多軍餉的。”
“像是現在這般的事情,到時候也隻是曇花一現,諸位儘管放心就是了。”
聽著劉三吾的話,兩人心中也有了底氣。
就連周立也感覺到微微的放鬆,在劉三吾的示意下,起身就往船頭過去,叫老叟調轉船頭回去。
而此刻船頭,老叟似乎在寫什麼東西。
聽到後方的響動,耳朵微微一動,動作嫻熟的直接一把塞進了衣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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