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想遠離朱棡,換個位置,哪怕是站在大臣的後麵也行。
可這位置,並不是他想換就能換的。
在這朝堂上,尤其作為藩王,於父皇麵前,不管有多大的仇怨,都必須忍下來。
兄恭弟謙,哪怕是做樣子也得做。
這朝堂上,看似討論甚多,可從來就不缺少停留在藩王們身上的目光,尤其是那些禦史言官,一個個沒吃飽都撐著,整天就搞事。
稍有什麼違反禮儀舉措,就到父皇那邊去告狀。
一番訓斥難免,最為擔憂的,還是影響到父皇心中的印象。
朱棡不在乎,可朱棣在乎。
若是影響到父皇心中的印象,太多的事情,就不好操辦了。
想到這裡,朱棣微微閉上眼睛。
我忍,我再忍,我....繼續忍!
朱棡嘴角翹起,隻要看到朱棣吃癟,他就賊高興。
龍椅上,朱元璋微微頷首。
大孫這話,算是說到他心頭上去了。
朱元璋很在乎麵子,尤其是大明的麵子,若真是鬨出了這等事情,讓高麗給吃癟了,要這朝貢諸國如何看待,豈不是有失大國風範?
這一點,朱元璋最是接受不了的。
再者說了,征伐倭國,本來就已經定下數月,也籌備了數月,突然就不打了,這豈不是讓那些倭寇,更為囂張,助長氣焰。
對於倭國,朱元璋打心裡頭,就恨得牙癢癢。
太不給大明麵子了,當初要是老老實實臣服,也沒啥事。
當年明朝使臣,七人去倭國傳旨。
五人被殺,兩人被扣。
怒不可遏的朱元璋,當即就再度遣使,遞交宣戰國書。
當時把持南朝國政的是懷良親王,也是囂張至極,回朱元璋國書道:
“臣聞三皇立極,五帝禪宗,惟中華之有主,豈夷狄而無君。.......
陛下作中華之主,為萬乘之君,城池數千餘,封疆百萬裡,猶有不足之心,常起滅絕之意。....
臣聞天朝有興戰之策,小邦亦有禦敵之圖,......相逢賀蘭山前,聊以博戲,臣何懼哉!.....特遣使臣,敬叩丹陛,惟上國圖之!”
懷良親王意思,就是你朱元璋不配當華夏之主,甚至有公開辱罵的意味。
同時嚴明你若是征伐我國,我也跟你奉陪到底。
這要朱元璋,如何忍受得了?
自稱帝以來,追亡逐北,驅逐韃虜,恢複中華,再造華夏之江山。
打得曾經不可一世的蒙古騎兵,逃亡漠北。
其文治武功可以說是震驚寰宇,國書所到之處,周圍蠻邦莫不人人跪服。
就這倭國刺頭,這般公然對抗。
然最終,朱元璋硬生生將這口氣,給咽了回去。
可這也成了朱元璋心中,極度不爽之事。
如今眼看要打了,又有人跳出來說不打。
還傷大明之風範,怎能使得。
“這倭國要伐,那遼東要守,陝西反賊,更是要剿滅乾淨。”
沉默半晌後,朱元璋再度從龍椅上站起身來,高聲說道。
“咱曾經征伐天下,手中兵將稀缺,且有張士誠,陳友諒,比咱的錢財多,兵將多。”
“便觀古今,他們已化作塵土,而咱建立了這煌煌大明!”
“如今大明,坐擁疆域千萬裡,將士上百萬。然卻連這區區反賊,侵犯倭寇,都不敢打了嗎?”
“那遼東,奴兒乾,亦是大明之所屬,那些子民,亦是大明之子民。”
“如何,是咱的將士老了,提不動刀了,還是這榮華富貴迷了心,再無當年淩雲壯誌!!!”
“告訴咱,是這般的嘛!!!”
對於倭國壓抑多年的憤怒,終於在這個點上,朱元璋徹底的爆發了出來。
麵對陛下的咆哮,文武百官,眾多藩王,儘皆伏地磕首。
其武官行列,一人前行,單膝跪地,以武將之禮抱拳道:“臣傅友德,願為陛下將那倭國不臣之頭顱,儘皆取來,以正我大明之威嚴!”
而後宋國公馮勝亦出列抱拳行禮道:“臣馮勝,願為大明先鋒,征討不臣!”
宋國公馮勝,潁國公傅友德。
這是比涼國公藍玉,還要更為有資曆的軍方大佬。
曾經藍玉,都不過是他們麾下副將。
洪武二十年,馮勝擔任大將軍,帶領傅友德、藍玉等遠征遼東,降伏納哈出,肅清元朝在遼東地區的殘餘勢力,受封宋國公。
洪武十四年秋,朱元璋命傅友德為征南將軍,藍玉、沐英為副將軍,率步騎三十萬遠征雲貴。
僅用百餘日就平定了貴州、雲南。
兩位大佬的出麵,讓五軍都督府,再也忍不住,紛紛起身前行,以軍之禮道:
“臣曹震。”
“臣張翼。”
“臣朱壽。”
“臣王弼。”
“臣葉升。”
“臣何榮。”.........
“願為大明先鋒,征討不臣!!!”
諸多積年武將,誰不是曾立下赫赫戰功,殺伐無數,從血水屍山中走到今日。
如今陛下震怒,為臣則當感同身受,自當奮勇上前,為陛下浴血征戰。
一聲聲大怒之聲,暴喝之聲,響徹奉天殿中。
於文武百官,雖隻有短短十數人,卻如同有千軍萬馬之勢。
一些膽弱的文官,心神都在顫抖,肝膽亦是劇裂,腳部癱軟。
還好本來就是跪著,不然就難堪了。
軍心可用!!!
朱元璋哈哈大笑一聲,道:“傳咱諭旨,倭國征伐不變,陝西反賊亦討,籌備調遣大軍三十萬,百姓二十萬,耕牛五萬頭,以作開墾遼東奴兒乾所用。”
“另將遼東奴兒乾,萬裡沃土之事,昭告天下,但凡願舉家前往者,由官府安置,三年內賦稅減半收取。”
話音落下,群臣山呼萬歲!
......
早朝結束後,朱英感覺身上沸騰的熱血,都還沒有冷卻下來。
洪武大帝之威嚴,可見一斑。
遙想當初征戰天下時,何其壯哉!
這般想著,行至坤寧宮前,一人在前方等候。
正是宋忠。
“宋忠拜見殿下。”
朱英有些詫異,而後問道:“是有何等要事?”
一般來說,宋忠都是在錦衣衛衙門裡負責事宜,這般在早朝後等候,可見必然有事。
宋忠行禮後道:“殿下,此事有關張千戶,臣不知該如何行事,隻得以請示殿下。”
朱英聞言輕輕點頭,道:“隨本宮到殿內交談。”
宋忠連忙道:“臣遵令。”
殿內,宋忠並未多言,隻是從懷中掏出跟張三有關的卷宗,交友太孫殿下查探。
朱英接過,開始翻閱。
不久,對於張三之事,朱英也算是了解詳細。
“按照錦衣衛內的規矩,張三此事,該當如何處置。本宮不要聽虛的,本是如何,便是如何。”
朱英眉頭皺起問道。
宋忠心下一顫,道:“回稟殿下,按照錦衣衛內章程,當先以羈押張千戶等人,而後另行查探所屬關係,並以革職查辦。”
朱英聽完,沒有表示,指尖在桌案輕彈數下後道:“此事昨日發生,你今日才來稟告於我,想來這內中關係,已經是查探清楚了。”
“說說吧,張三跟那陸雙,可是有什麼關係往來,這陸家,是否牽扯到采生折割,人口販賣之中。”
宋忠不敢撒謊,連忙回道:“回稟殿下,照臣查探所知,張千戶與陸家長孫女陸雙,確為第一次見麵,往前並未有任何聯係。”
“這陸家族長陸宏誌,跟丐幫卻有往來,不過並未有涉及采生折割,人口販賣之事。”
朱英聞言後,也有些疑惑。
張三是個老實人,這個朱英是知道的。
而且因為早年的一些遭遇,所以張三在對女性上,並沒有太多的渴望。
按照常理來說,不至於如此。
懶得再去多想,朱英直接道:“傳令張三,速到宮中。”
宋忠鬆了口氣,這件事反正是交由殿下處置了。
他本身也沒那膽子擅自去處置張三。
“臣遵殿下令旨。”宋忠躬身行禮。
看和宋忠離開,朱英心中也在琢磨。
這件事可大可小,但從宋忠過來這般慎重,可見張三的事情,算是壞了錦衣衛衙門的規矩。
這錦衣衛的職位,肯定是乾不下去。
雖說錦衣衛都在朱英的掌控之中,真要說張三無罪,便也就無罪。
可往後開了這個先河,後麵隊伍就不好帶了。
“陸家,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是老爺子從江南遷徙過來的大戶吧。”
朱英心中思索一番,便有了大致的定奪。
張三是肯定要罰的,不過暫且看看是個什麼情況。
現在北方正缺人手,張三在京師這裡待著也是無事,不若派去北方。
遼東奴兒乾那邊,朱英自然要派遣親信前往,之前還想不到讓誰去,沒成想張三自己就送上門了。
“張三啊張三,若是你真對那陸雙有意思,那我便成全你,讓陸家跟著一塊去吧。”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