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都怪大,是大害了你,連最後一麵都沒見著,都怪大。”
大是關隴地區對父親的稱呼,不過現在已經很少有人這麼叫了。
楊五全聲淚俱下,痛苦不堪,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這可是在小吃街,人員流動性很大,楊五全的怪異行為立刻引起了眾人圍觀,大家對著他指指點點,各種版本的杜撰如荒草一般瘋狂生長。
幾個小孩都被他給嚇哭了,怯生生的把糖果還給了楊五全。
見狀,我和石靜霞走了過去,攙扶著楊五全,把他帶離了現場。
當我們走進楊五全家裡之時,我被眼前一幕震驚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屋子裡亂成一鍋粥,跟豬圈一樣,散發著一股子刺鼻發黴的味道,簡直能把人撞一個跟頭。
石靜霞咳嗽幾聲,打開窗戶深呼吸了幾口氣。
楊五全說:“隨便坐。”
我尷尬一笑,心說彆說坐了,有個下腳的地方就不錯了。
房間裡雖然淩亂不堪,但牆壁上卻整整齊齊的掛滿了尺寸不一泛黃褪色的黑白照片。
我驚奇的發現這滿牆的照片其實隻有幾張,隻是大小不一而已。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表情,那個男人正是年輕時候的楊五全。
他一個年逾古稀之人,本不應該讓他再去回想那些不堪的過往,思來想去,還是殘忍的開了口。
“小寶真可愛。”
楊五全輕輕撫摸著照片上的孩子,沉默了良久,方才開口。
“那時候小寶剛剛上一年級,正是淘氣的時候,我可沒少打他。”
話隻說了一句,回憶起從前種種,這個男人臉上浮現幸福的笑容,卻又淚流滿麵。
“對不起。”
說了聲抱歉,楊五全進了洗手間,用涼水洗了一把臉,紅著眼眶走了出來。
在沙發上坐定之後,點起一支煙猛嘬了幾口,長出一口氣,看向了我。
“小寶要是還活著,比你都大了,已經到了而立之年。”
我拍了拍楊五全的小臂,沒有說話。
楊五全給我講了事情的經過。
1970年,小寶不停的流鼻血,去醫院一查竟然得了白血病,楊五全夫妻兩個如遭晴天霹靂。
當時,白血病幾乎是不治之症,經過兩年的治療,本來天真活潑,成績優異的小寶頭發掉光了,人也變得鬱鬱寡歡。
到了生命後期,化療帶來的副作用讓小寶痛不欲生,不停的喊疼,疼痛麻痹了神經,也就不喊了,隻是身體像觸電一樣不停的顫抖。
楊五全吸了一下鼻子,強裝鎮定的說:“我至今無法想象一個八歲的孩子是如何承受那地獄般的疼痛,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的老命換小寶的小命,哪怕死上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都行。”
說這話的時候,楊五全的眼睛裡充滿了堅定,卻又帶著一絲無可奈何。
我能體會得到他的心情,因為我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他為了我被賓利車撞死的場景曆曆在目。
我也點起一支煙,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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