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之前老樸曾經謊稱那人失足落海為我開脫,後又在我與土王決鬥之時當場戳穿我的自說自話而沒有聲張,心中不由多了一個疑問。
這個廚師老樸心裡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們這種人,人情淡如水,他對我雖有幫助,卻不能說是恩情,可至少也算是一個人情。
欠債還錢,欠了人情可不好還清。
瘦猴說的固然沒錯,斬草除根,以絕後患,但如今廚師老樸一個人就算有三頭六臂恐怕也無法掀起什麼大的風浪。
我說道:“留著他,給咱們做飯。”
“這?”王小亮有些愣神。
我又說道:“彆愣著了,趕緊打掃戰場。”
王小亮答應一聲,收起魚刀,拖著那具屍體走了。
“這回行了,不用搶也不用爭了,一下子安靜了。”
言畢,老樸往酒杯裡倒酒,發現瓶中空空如也,他搖了搖頭,用袖子擦了擦桌子上的血跡,站了起來。
“多謝不殺之恩。”
我問道:“你都知道些什麼?”
老樸沒有回答,莫名其妙的說道:“遲早都得死,我都一把老骨頭了,死不足惜。”
言畢,老樸出門,幫著大家一塊將屍體全都扔進了大海裡麵。
最後就剩土王的屍體還躺在甲板上,我們做了最後的告彆。
黎芸說:“光廷,借你的菜刀一用。”
我心生疑惑,但還是將雙立人菜刀遞了過去。
黎芸伸出纖纖玉指,捏著一縷秀發,接過菜刀,輕輕一劃,秀發落於指間。
她將自己的頭發放在貼近土王胸口的口袋裡,神情黯然的望著土王的屍體,歎聲說道:“謝謝你。”
隨後,黎芸轉過身去,不忍再看。
“土王兄弟,一路走好。”
段懷仁抬高聲音,大聲喊了一句,然後和王小亮一人抬腿,一人抬肩,將屍體扔進了大海裡麵。
站在船舷邊上,凝望幽藍深邃的海麵,鮮血染紅了一片,屍體飄的到處都是,橫七豎八,慘不忍睹。
遠處,隱隱約約出現了鯊魚的蹤跡。
這時,廚師老樸拿著消防水管,開始對甲板進行衝洗,水浪一層一層,所過之處與彆處的慘目形成鮮明的對比。
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恍若隔世。
我盯著老樸,問段懷仁:“老段,你經驗豐富,見多識廣,看此人有無特彆之處?”
段懷仁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開口說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好錘子。”
“光廷,你怎麼學我說話呢?”
我翻著白眼說:“你這話說的,好像說了很多,有等於什麼都沒說。”
段懷仁憨厚一笑,又道:“光廷,那你覺得呢?”
“我總感覺此人深不可測,他好像知道什麼,而且我有種強烈的預感,這件事情對於我們每個人來說都極為重要,但是老樸卻看的很淡,仿佛有種,有種……”
我在思索一個更為恰當的形容詞,可一時之間竟然有點詞窮,想了半天才開了口。
“老樸有種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坦然,仿佛超出物外,一切都隨遇而安。”
段懷仁“嗯”了一聲,沉吟道:“你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不過他這把年紀了,許是被磨光了棱角,心靜如水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