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廷啊,恕我唐突了。”
剛走了沒兩步,他又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我說:“現在你才是夥爺會的祖爺,這博通堂是你當家做主,我是不是有點喧賓奪主了。”
我一抬眼皮,看了他一眼,這話說的太妙了,以退為進,卻咄咄逼人。
“林老,哪的話?”
我擠出一絲笑容,又道:“您已不問江湖,去了海南養老,是為了我的事才又勞心勞力,光廷感激不儘。”
略一停頓,我又補充道:“再說,我爺爺砸鍋以後,博通堂是您一手經營起來的,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以後可彆說這見外的話了。”
聽了我的話,林滄海手捋胡須,微微頷首。
“光廷,你跟當年老祖爺一樣宅心仁厚,杜家對我林某人恩重如山,若是有能用得著我這把老骨頭的地方,你儘管開口就是。”
“是,是。”
說著話,二人來到了二樓宴客廳。
茶台上擺了四樣茶果,有江米條、蜜三刀、龍須酥以及地瓜乾。
林滄海將四個碟子往一塊湊了湊說:“吃。”
我拿起一塊用土炒的地瓜乾吃了起來。
還是像以前一樣,林滄海不緊不慢的開始燒水泡茶。
泡茶這個事,他從來都是親力親為,從不找人代勞,他說泡的是茶,也是心境,亦是人生。
水燒開,涼在了一邊,林滄海用紅木的鑷子往茶壺裡夾著茶葉。
“光廷,你懂茶葉嗎?”
我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說道:“請林老賜教。”
“世間茶葉千千萬,可我就是對陝青情有獨鐘。”
林滄海微微一笑,兀自說道:“關中道這塊地方可是風水寶地,曆史上十三朝建都於此,從未遭受過大災大難,就連狂言三個月侵占中國的小日本也未曾踏足關中這塊寶地。”
我注視著林滄海,點了點頭。
不過,我心中卻在暗想,這正說茶葉呢,怎麼扯到關中道上來了。
“你看這茶葉呈現出嫩綠色,條索緊結,色澤鮮亮,外觀形狀扁平,並且帶有細膩的絨毛,這可是上等的陝青特級茶。”
林滄海端起水壺,開水傾瀉入茶壺,水花四濺,茶葉上下翻飛,緩緩舒展開來。
可能是離得太近了,水花濺到了我手上,燙的我一個激靈,急忙甩了甩手。
“燙著了?”
“林老,沒事。”
“這種特級陝青茶隻在當地一處藏風納氣之所才有生長,麵積不足半畝,每年產量更是不足十斤,隻可惜快喝完了,要想再品香茗,隻能等到明年清明節以後新茶上市了。”
泡好茶以後,他倒了兩杯,一杯推給了我。
我急忙起身,雙手迎了過來,忙說:“我自己可以。”
林滄海卻說:“沒那麼多講究。”
依俗來講,長輩是不會給晚輩倒茶的,往往都是自己倒好了之後把茶壺放在桌子上便可。
林滄海今天太反常了,話也多,一見麵就絮絮叨叨,有的沒的說個沒完,像一個碎嘴的老人一樣。
然而,在我看來,他這一切反常,都好像已經把我當成了一個死人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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