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有誌說:“我知道那個騸豬人是誰了。”
驚聞此言,我當即就走到他身邊蹲了下去,滾滾熱浪襲來,又不由腳下一挪,躲了一下。
“騸豬人是誰?”
段有誌說:“就是跟你一起來的那個人。”
“林滄海?”
我的腦袋“嗡”的一下子大了,強迫自己鎮定心神再問:“你不是說那人戴著頭盔,根本看不清長相嗎?”
“確實看不清,不過我注意到了兩個細節,從而確定了他的身份。”
其一,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事發當天,騸豬人以頭盔作為掩護可謂是處心積慮,但電閃雷鳴之中,隱約看見對方的眉毛連在了一起。
爺爺留給我的《萬墓迷蹤》明確記載,兩眉連在一起,印堂部位伴生密密麻麻的眉毛,叫做“交連眉”,乃為“六害眉”之首。
有此麵相者,其人天資聰穎,精於算計,生性冷漠,擅長多角經營,生意路廣,家積萬金,但最終注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林滄海的兩眉之間,皮下深青色的血管凸顯,猶如一團青雲若隱若現,這引起了段有誌的懷疑。
其二,就是喝水的動作。林滄海喝了幾十年的茶,養成了一個習慣性動作,端起杯子總要微微搖頭,先吹一口氣,掃走茶葉再喝。
那騸豬人當時拿的是一個塑料杯,討要的也隻是白開水,喝水之時竟也有同樣的動作,這未免有些畫蛇添足了。
這兩個細節單列來看,不足為奇,或許隻是巧合,可合在一起,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據此,段有誌心中篤定,林滄海便是那騸豬人。
席間,年輕氣盛的他一時衝動,要當場揭開林滄海虛偽的嘴臉,被母親生生攔了下來,這就是我看到的那一幕。
母親告訴他,胳膊擰不過大腿,隻有裝傻才能活下去,因為一旦撕破了臉,隻要林滄海不死,那他們母子二人就會死,段懷仁也就白死了,一家三口很快就會在陰間團聚。
“噶咋”一聲。
段有誌將手裡的竹竿折斷,扔進了火堆,盯著我紅著眼睛說:“祖爺,我要給我大報仇,親手殺了那個老鬼。”
我說:“娃呀,你還小,你要聽你大的話,好好的活著,還有你媽要你照顧哩。”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段有誌一臉肅殺之氣,表現出了堅決的態度,兀自說道:“雖說我大不是他親手所殺,確是他活活逼上了絕路,血債還需血來償。”
“聽話,這事我會替你辦的。”
我憤然起身,言辭犀利的警告了他一句,轉身就走。
“不行。”
段有誌快走幾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他勁很大,捏的我手腕生疼,隻聽段有誌再道:“是我頂的燒紙火盆,我姓段,這事你說了不算。”
言至於此,我卻為難了。
答應他的話,假如我們出師未捷身先死,我沒法跟段懷仁的在天英靈交代,如果手刃仇人,大仇得報,段有誌這一輩子也就毀於一旦了。
反過來說,不答應他的話,段有誌這一輩子恐怕也不會快樂,因為換位思考,我也無法做到麵對殺父仇人而無動於衷。
我再也想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
思來想去,我問:“你想過後果嗎?”
“想過。”
“那行,既然你如此固執己見,我答應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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