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宋纁真要堅決反對,那我就聲稱不請假了,繼續在朝中對線,看看是誰先著急!”
王司徒:“”
什麼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林妹夫還是林妹夫。
“宋纁這個人,原則性還是很強的,如果他還是堅持反對,又當如何?”王司徒繼續問道。
這不是不可能,清流勢力有些人如果頑固起來,真會有不可理喻之感。
林泰來冷笑道:“蘇州織造太監孫隆甚得皇帝信任,我與孫隆打過交道。
如果工部定要阻礙,那就隻能通過孫隆告訴陛下,在吳淞江故道建港開海,獲利有多大了。”
王司徒作為戶部尚書,對稅務情況當然了如指掌,“如今福建廣東都開海,也沒見朝廷有多大獲利”
林泰來道:“誰說賬麵稅收了?那如果織造太監與我合夥走私呢?”
王司徒立刻說:“大可不必如此啊!”
林泰來說:“所以你告訴宋纁,如果他仍然堅決反對,那麼我就隻能與皇帝合夥了!”
在半年前,林泰來說這種話,隻會被大臣們當成笑話。
與皇帝合夥?你算老幾?誰會在乎你是什麼立場?
但現在林泰來如果這麼威脅,沒有人敢不當回事,尤其是以“賣直”為主旋律的清流勢力。
在半年前,林泰來還隻能親自出馬,與方方麵麵溝通。
但現在,很多事情都可以安排彆人去做。
比如與工部尚書宋纁溝通的事情,就不用自己親曆親為了。
比如對楊巍和吳時來,指使申首輔去擺平就行了。
這時候,吏部文選司員外郎王象蒙醉醺醺的回來了。
自從去了文選司工作,王象蒙的酒局應酬驟然多了起來。
他感覺,似乎官場上所有人都想請他吃飯喝酒聽曲。
看到林泰來深夜了還在自家書房,王象蒙好奇的問道:“小姑丈可有事麼?”
林泰來答道:“我準備請假回家半年,可能明年開春再回來。”
“不!”王象蒙突然酒醒了大半,淒厲的叫道:“小姑丈不能走!”
王司徒忍無可忍的訓斥道:“你這是什麼混賬模樣!先去醒醒酒!”
王象蒙不顧挨訓,借著酒意繼續叫道:“小姑丈走了,我怎麼辦?”
王司徒隻覺得王家後輩太丟人現眼了,“不成體統的東西!什麼你怎麼辦?”
王象蒙答道:“伯父你也知道,吏部各司是個什麼鬼樣子!
文選司也好,考功司也好,遍地都是敵人!彆人不說,文選司郎中陳有年就是一個大敵!
有小姑丈在外麵鎮場子,我才能在吏部,在文選司站住腳!
如果小姑丈不在朝中,我在吏部如何穩得住?”
王司徒:“”
雖然這是醉酒醉話,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林泰來想了想答道:“你與左侍郎趙前輩多多親近,算是有個援手。”
王象蒙嚷嚷說:“我在文選司是個副職,趙侍郎也是個副職,兩個副職能有多大威懾?”
王司徒算是看出來了,王象蒙這是習慣了靠林泰來解決問題,純屬路徑依賴了。
林泰來對王象蒙也蛋疼,你二大伯是戶部尚書,現在就在你麵前站著!
難道戶部尚書還不足以當靠山了?怎麼在你眼裡跟沒有一樣?
隻能說,真踏馬的是喝多了!
跟喝醉的人沒法講道理,林泰來隻能說:“我給你們文選司郎中陳有年寫封信,等我走時,你轉交給陳有年!”
王象蒙盤根問底的說:“什麼信?能管用嗎?”
林泰來沒好氣的說:“我會告訴陳有年,他的好同道親友、清流勢力的學術明星、智囊大腦顧憲成如今在無錫縣老家!
而無錫縣就在蘇州隔壁,也在我回家的路上!
如果你在吏部有個三長兩短,看我去不去無錫縣收拾顧憲成就完了!”
這是熟悉的配方,也是熟悉的味道,王象蒙頓時放心了,“那小姑丈你安心的去吧!我這裡沒有問題了!”
王司徒無語,如此社團氣的狀元翰林,真是千古奇葩。
用了兩天時間,與各路親友溝通完畢後,林泰來就來到了翰林院掌院陳學士的公房。
“有件重要事情,需要向掌院請示。”林泰來說。
陳學士宛如枯木,古井無波的說:“你來這裡,說這話,又能有什麼好事?
還是你又惹了什麼事情,需要翰林院出麵?”
林泰來答道:“掌院言過了,晚輩隻是想請個假,回鄉探親去。”
陳學士的眼神瞬間鮮活了,脫口而出:“世間還真有此等好事?”
林泰來:“”
陳學士連忙解釋說:“我的意思是,回鄉探望父母乃是孝道,這的確是好事。
人倫至親,在家多陪父母幾年啊不,幾個月也是不錯的。”
林泰來歎口氣:“誰說不是呢,但我心裡也放心不下翰林院工作啊。”
陳學士和藹的說:“翰林院有我們這些老前輩在,你大可不必擔心。”
林泰來又道:“那關於《累朝訓錄》的編纂抄寫”
陳學士非常肯定的說:“編成後附屬姓名時,你的名字列在你們這科的第一位!”
林泰來笑道:“那我就能安心請假了。”
京師官場沒有秘密,朝廷超新星兼頭號打星林泰來正式上奏請假的消息傳開後,還是引發了一波巨大關注。
雖然林泰來隻到京師半年,入朝不到三個月,但卻仿佛是一座大山,壓的清流勢力喘不過氣來,連帶著廢了一個東廠廠公。
不隻是清流勢力,連本陣營的似乎也一樣被壓製了。
朝臣們沒有見過具備如此壓迫力的新人菜鳥,上一個有如此壓迫感的人還是完全體的張居正。
在很多人眼裡,林九元太急躁太操切了。
他們理解不了,林九元到底在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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