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天:“.”
到了南京,距離蘇州也就不遠了,林泰來沒有心思再繼續晃蕩。
繼續前行,到達大江和運河交彙處的鎮江府京口時,卻發現老夥計高長江正在這裡等候。
林泰來很詫異的問道:“老高怎麼跑到這裡來迎接了?沒聽說橫跨兩個府來迎接的。”
高長江憂心忡忡的說:“蘇州那邊情況不對勁,我就在這裡等候,今早報與你知曉。”
林泰來淡定的說:“怎麼不對勁?”
高長江說:“自從王府尊丁憂、周巡撫遷為大理寺卿後,巡撫和知府雙雙換了人,似乎都不是自己人吧?”
林泰來點頭道:“我沒有乾涉人選。”
於是高長江不說話了,仿佛等著林泰來一個解釋。
林泰來又語重心長的教導說:“古人雲,天下雖安,忘戰必危。
持續安逸的環境會消磨人的意誌,從萬曆十五年開始,我們的人已經安逸的太久了。
所以有必要通過一些辦法,讓我們的人得以保持警醒和鬥誌。
而兩個不是自己人的巡撫和知府,就能起到這樣的作用。”
高長江:“.”
坐館你這不是吃飽撐著沒事乾麼?沒有困難也要製造困難?
還有些話林泰來沒有細說,也不好對高長江講明,這裡麵牽扯到巨大的政治博弈。
當初王家老夫人去世、王司徒被迫丁憂後,首輔又是狂暴的更年期狀態,他林泰來陷入了巨大被動。
那時候為了大局,就故意“示弱”,又加上手裡籌碼不多,必須要用在關鍵時候。
所以他林泰來也就沒有乾涉應天巡撫和蘇州府知府人選,任由彆人發揮了。
還有個原因是,在那樣的敏感時期,要依賴皇帝好感度翻盤的時候,要杜絕一切可能導致皇帝猜疑的行為。
如果為了爭奪應天巡撫和蘇州知府,與清流勢力打得沸沸揚揚,敗了皇帝眼緣,從而失去操縱各部尚書人選的機會,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用應天巡撫加蘇州知府,換取一個兵部尚書,並阻絕清流勢力占據工部、戶部,非常值得。
沒提上麵這些內幕,林泰來隻問道:“你還是先說說,怎麼不對勁?他們上任也沒多久吧?”
高長江連忙說:“新巡撫趙參魯上個月才到任,這新官上任三把火,每把火都是衝著我們來的!
第一,規定今年錢糧催征九成;第二,重新平均徭役,聽說擬定要一戶百畝以下者不用徭役;第三,準備重新厘定各河道關稅和機稅。”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三條如果真的實行後,最大的受害人隻有一個,那就是蘇州林氏集團。
因為包攬蘇州錢糧、工程徭役、河道關稅,還有蘇州最大的工場主,全都是林氏集團。
比如說第一把火錢糧,前文介紹過,蘇州錢糧根本無法足額征收,規則是七成合格,八成優秀,九成卓異。
但是官府一般不要想收到九成,如果你官府拿走九成,那包攬錢糧的大戶和社團還能有什麼利潤?
巡撫說要收到九成,那林氏集團的社團業務今年就要白乾了。如果為了安撫基層,說不定還要倒貼一部分。
如果這巡撫是當年趙老頭那樣的自己人,那麼為了給自己人刷政績,白乾也可以接受,但現在明顯不是這情況。
至於說第二把火徭役政策,蘇州官府工程的最大承包方就是林氏集團。
既然是官府工程,就可以低價低成本的使用徭役。
如果徭役來源減少了,那林氏集團工程的成本肯定要大幅度上漲。
像城牆、疏浚、修堤這種沒有明確盈利模式的工程,承包工程的林氏集團失去徭役低成本就等於賠錢。
第三把火更不用說了,說是河道關稅和絲織機的機稅,其實針對的是交通和工業。
這都是林泰來親自謀劃的核心利益,地位遠在工程、錢糧等業務之上,絕不容被染指。
聽到高長江的稟報後,林泰來稍微愣了愣後,依然很淡定,“那你怎麼看?”
高長江殺氣騰騰的說:“我怎麼看?我看巡撫他想死!”
林泰來:“.”
這還是那個動輒慫逼的說書人老高麼?在你嘴裡,對巡撫都要喊打喊殺了?
回過神來後,林泰來提醒說:“我好奇的是,他應該明知道這樣是作死,而且也有前車之鑒,但他為什麼還要作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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