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時光,景陽城似乎沒有太大變化,它就像是一棵生長萬年的老樹,短時間的歲月變化,並不能對它造成太大改變。
安寧巷也是一樣,飯店,茶肆,酒樓,乃至屋簷下的青苔,巷口的那棵老槐樹,都還是與八年前沒什麼兩樣。
不過,人卻是不同了。
前來排隊看病的病人,喝茶閒聊的顧客,乃至酒樓的掌櫃,推車叫賣桂花糕的婆婆,都換了新人。
濟世堂內坐堂的蘇鐵,臉上也多了幾分風霜。
失去修為的他,與古老板,劉掌櫃一樣,就是一名普通人,無法逃脫歲月對他的侵蝕。
不過比起十年前,他更多了幾分沉穩,待人接物時,也多了幾點從容。=
十年時間,小鈺也愈發的落落大方,經過蘇鐵的培養,如今已經能獨當一麵。
不僅醫館內的那些零碎事物,料理的井井有條,對外的大小事務,也可以運籌帷幄。
倒是周老,已經是行將就木,入秋以來,便隻能臥床不起,到最後連耳朵都聽不清了。
歲月對年長者的打擊,往往更為殘酷,任憑你生前地位多麼顯赫,智慧多麼無窮,一旦到了年紀,便隻能認命。
或許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周老也愈發沉默,有時候一整天,一句話都不說。
對此,小鈺著實急的焦頭爛額,頻頻去找蘇鐵幫忙。
蘇鐵卻也無可奈何,他可以解決身體出現的疾病,但由於身體衰老,而帶來的心理問題,他毫無辦法。
就這樣,直到這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周老在濟世堂內,離開了這個世界。
臨行前,周老居然出奇的開口說話了,他要求蘇鐵和小鈺帶他去門外看雪。
可惜體力終歸有限,走到大堂,他便沒了力氣,最終隻得坐在堂前觀望著台階上的殘雪。
就在蘇鐵正要為其點上火爐,忽然發現,對方已經沒了氣息。
遵照周老的意思,他的葬禮一切從簡,沒有豪華儀仗,也沒有大擺宴席,隻是邀請了幾個他在景陽城的故友前來吊唁,便將其入土為安。
周老的墓地選在東極山附近,聽說他的祖輩都葬在那裡,也是他采藥常去的地方。
雖說略顯簡陋,但在蘇鐵和小鈺的精心布置下,倒也端莊肅穆。
葬禮整整持續了七天,雪也連下七天,直到第七天,雪忽然停了,景陽城上空,也升起了太陽。
那充滿暖意的冬日暖陽,好像在告訴大家,悲傷到此為止,接下來的生活,還要繼續。
饒是如此,失去親人的悲痛,又如何能說停止便停止。
不過好在隨著時間推移,那股悲傷也漸漸淡了下來,隻有每當談及已逝親人,以及每年清明時掃墓祭奠的時候,藏在深處的那一縷思緒,才會再次湧上心頭。
恍恍然間,又是五年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