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忙完,我們便回家。”餘嬌眼神變得很柔軟,家這個詞曾經離她很遠,但是現在她又再次擁有了。
隻是她還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師哥,他到底去了哪兒呢?
見餘嬌有些出神,餘啟蟄不動聲色地道:“我的傷該換藥了。”
餘嬌忙淨手拿來藥箱,又對餘啟蟄說起準備的藥包,讓他帶去府衙分發給受傷的嶺南軍們。
在她展臂包紮傷口的時候,餘啟蟄環抱住了她的腰肢,側臉貼在她胸前,感歎道:“莫怪人說娶妻娶賢,我們嬌嬌是我的賢內助。”
餘嬌笑了笑,沒有推開他,兩人就這麼安靜地擁了一會兒,餘嬌與他說起白露在臨江府被追殺的事情。
餘啟蟄額角輕跳,有些無奈的道:“看來又要多逗留一些時日了。”
正如餘啟蟄所說,他們在嘉興又待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才將所有事情暫時處理好,臨江府的官員與嘉興府的海盜也有勾結,不過臨江衛的衛所軍之所以要追殺白露,倒與臨江府知府所言相差無幾。
衛所的士兵主要來自軍戶,按照規定,軍戶為世襲,而且朝廷對這塊管理很嚴格,想要除籍非常困難,除非這戶人家絕後了、或者家中有人成為高官、又或是皇帝敕免,否則是無法除掉軍籍的。
這些軍戶都要出一丁男赴衛所當兵,稱作“正軍”,家中的其他子弟稱作“餘丁”或“軍餘”。一般正軍赴衛所,這家軍戶至少要有一名餘丁隨行,沒有戰事,衛所的軍人便要還家自己種田,自力更生。
一般正軍身死,即以戶中壯丁補充,如此一來衛所軍人生活困苦,逃兵甚多。
但臨江位鎮撫之所以追殺白露,是因為臨江府衛所官侵占了大量軍屯田地、私役軍士耕種,他不肯借兵也是因衛所逃兵太多,又生怕侵占軍屯田地的事會暴露。
查清這些事情後,顧韞直接將人緝拿,隨著海盜頭目一起押送進京,因此他們回京的隊伍很是龐大。
餘嬌的提議被顧韞傳達給島上的女子們,這些女子大都願意離開嘉興,改頭換麵去一個沒人認識她們的地方重新生活。
餘嬌一路上便是與這些女子同行,有不少女子身上都有暗疾,餘嬌幫她們開了一些調養身體的方子,在濟南府的時候,餘嬌讓雲霄幾人護送這些女子去往青州。
帶這些女子隨她入京再去青州安置也不是不可,但這趟押送了這麼多的盜匪和官員,屆時嘉興的事傳開,這些女子入京後難免會遭人非議。
她讓雲霄護送她們長奎找沈瑜,便是想讓這些女子避開這些非議。
錯的從來都不是她們,隻是這個世道如此,這是餘嬌僅能所為的,為她們減少一些傷害。
她給沈瑜寫了一封書信,讓沈瑜先幫著安置這些女子,待她回京麵聖後,騰出時間便與沈瑜商議開胭脂作坊的事情。
快到京城的時候,下起了綿綿細雨,餘啟蟄勒住馬來到馬車外,將一件披風隔著車簾遞給了餘嬌。
京城在北地,不比嘉興氣候溫暖,眼下已是深秋末,路上的落葉厚厚堆積了一層。
餘嬌接過披風,微微探出頭,見他騎在馬上身無遮擋,又將披風遞了回去。
“你身上的傷還未好,你穿,我有衣裳。”
見她水潤的杏眸裡透出一抹固執,餘啟蟄伸出手,溫熱的掌心貼在她的手背上,看著她笑道:“我不冷,你手涼,穿上。”
說著,便將披風又塞進了車廂裡。
餘嬌無奈,看向已經肉眼可見的京城城門,城門高聳,古樸莊嚴,饒使在深深的雨幕之中,仍能彰顯古代王朝的威嚴與氣勢。
馬車進了城,顧韞帶了一支隊伍押送犯人去刑部大獄,其餘的嶺南軍則留在城外駐紮,待聖上下令才能入城。
餘嬌和餘啟蟄沒能回萬福橋胡同,便被宮裡來的公公請去了皇宮。
劉子期一身明黃色的龍袍積威甚重,這是他登基後,餘嬌第一次見他穿龍袍的樣子,褪去了往日的溫和內斂,帝王的威勢令人不敢直視。
但他一說話,餘嬌就覺得他與往日那個大哥哥並無什麼不同。
“總算是回來了。”劉子期免了二人的行禮,又揮手讓宮人們都退下,整個大殿隻剩下他們三人。
劉子期將餘嬌上下打量一遍,溫聲道:“瘦了,是大哥不好,朝廷事多,委屈了你。”兩相取其輕,知道餘嬌性命無虞後,他便想先穩定朝綱。
他終究是變了的,做帝王便要權衡許多事情。
餘嬌:“無妨的,聖上無需多想。”她頓了頓,程英的事情餘啟蟄在嘉興便已經上折子稟奏過,他隱去了異世之事,但不知道劉子期是什麼想法,畢竟普天之下皆是王土。
“朕決議將平陽作為你的封地,或是你可有屬意的地方,都可以跟大哥說。”劉子期望著餘嬌,從前她受了許多苦,往後她便是太晏最尊貴的公主,他會將姑母沒能給素箋的寵愛,在今後一並都給予她。
餘嬌忙道:“聖上,我不要封地。”
劉子期道:“像從前那般喚我大哥哥便可,為何不願要封地?便是有封地,我也隻會留你在京城,不會讓你去封地的。”
“我想用封地換大哥答應我一件事。”餘嬌道,“您可以不再追究程英的罪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