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若是今年秋收之後北上攻打冀州,你有幾分把握?”
“子修準備秋天就動手?到時候秋高馬肥,對於胡騎來說,可是大利,而且冀州也糧食充足,怎麼看都對我不利。不若等到明年開春,讓他們餓上一冬天然後再打,勝算更大。”
曹昂搖頭道:“既然我要入朝,就等不得明年了,事情拖得越長越不好。”
曹操明白曹昂的意思,朝廷和袁紹相當於一內一外兩個麻煩,而且還相互呼應,唯有先解決了袁紹,再對朝廷動手,掀起的風波才會更小。而且時間還不能拖得太長,待朝廷上下恢複元氣,再對朝廷動手,又是一場大風波。
多方權衡下,曹昂隻能儘快與袁紹決戰。
“我是不懼袁本初的,隻是我覺得這場仗,還是由子修你親自指揮方為穩妥。”
“為何?”
“平定袁紹的功勞太大,彆人接不住,也隻有子修你本人親自去指揮,才不會出現麻煩。”
曹昂看了父親一眼,他怎麼沒發現,父親什麼時候這麼通人情世故了,連功高震主都懂了。
曹操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曹昂也不好再說什麼。他倒是看出來了,曹操很想做一個好父親,至少是一個不跟他起衝突的父親。既然如此,曹昂也不會去打破這種平衡,影響父子關係。
“既然如此,那此事以後再說。不過將此戰提前到今年秋天,很多戰前的準備不得不加快了。我此番西去,至少也得耽擱幾個月,所以備戰之事俱要交給父親。缺糧、缺物,父親儘管向班英要,這一仗,事關最後的大局,絕不容有差錯。”
曹昂送走曹操,默默地思索著今後的局勢。
他感覺自己發展到現在,已經到了瓶頸階段。前進不得,又後退不得。自己肯定不能做王莽、楊堅、趙大一樣的權臣,逼著天子禪讓,那將會讓自己這麼多年苦心經營的名聲徹底崩壞。
曹昂為何不願走禪讓的路子,乃是現在的環境太可怕了,禪讓幾乎是個絕路。
因為王莽的一係列騷操作,讓漢室江山多延續了二百年,說是天命也不為過,誰敢篡位,都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曆史的曹操其實跟王莽、司馬懿、楊堅、趙大完全是兩回事,他每一寸土地都是自己打下來的,隻不過在外麵套了漢室一層皮,甚至漢朝能多延續二十多年,還是曹操的功勞。可即便如此,曹魏代漢,仍是被罵得體無完膚,刻在曆史的恥辱柱上。到了宋朝,甚至有“至說三國事,聞劉玄德敗,頻蹙眉,有出涕者;聞曹操敗,即喜唱快。”若非曹操本人人格魅力強大,早成了司馬懿、朱溫那種臭狗屎了。
曹昂決不能再走父親的老路。
哪怕曹昂苦心經營了二十多年,名聲堪比聖人,也沒法抵消篡位一事帶來的名聲反噬。
這朝要篡的有理有據,讓天下人說不出半個不字來。
曹昂不斷地轉動著自己的腦子,用自己穿越幾千年的思維來思考著此事,可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辦法來。
若是天子死了,又跟自己扯不上半毛錢的關係就好了,可是怎麼讓天子平白無故的身死呢。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