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直隸,鬆江府並不是大府,目前治下隻有華亭、上海兩縣,外加一個金山衛。
但華亭縣卻是科考大縣,這“大”首先表現在縣試報考的人數多。
高希一行來排隊的時候,估摸著前麵已經有四五百人。
到他們報完名出來的時候,外麵看起來還有四五百號人呢!
這麼算起來,至少應該有八百到一千名童生要參加下個月的華亭縣縣試。
高希望著長長的報考隊伍,皺了皺眉頭,要在這麼多人中脫穎而出,難啊!怪不得兩位恩師,平日裡為何如此嚴格要求他的功課了。
“高兄,是第一次報考吧?”高希聽到身後有人向他說話。
他一回頭,正是比他晚一些辦完報名手續的黃翰。
他倆一同被縣太爺罵出耳房,然後各自歸隊重新報名,兩班人馬靠在一起先後完成了報名手續。
這不,前後腳出了縣衙禮房。
“黃兄,我確實是第一次參加縣試,想不到有這麼多人報考。”高希有點感慨。
其中還有一些中年人和老年人,這些都是“老童生”。
縣、府、院三級考試,隻要有一級沒過,就當不成秀才,下次隻能再從縣試考起。考成“老童生”,並不稀奇。
好在,考試次數不限、年齡不限。
“今年的縣試,肯定是貼身肉搏。聽說是二十取一,弄不好三十取一。這麼多人考縣試,最終能取三五十人就不錯了。”
黃翰這一說,高希倒嚇了一跳,這和後世清華北大的高考錄取率差不多了。
前世的高希,從小學一路考到大學,也算是“考運亨通”了,隻是後來考研屢次敗北,也是身經百戰的考場老戰士了。
沒想到明朝這最初級的縣試,錄取率都這麼低。
身處明代科舉考試的起點“縣試”報名的現場,他感到古代學子求取功名之不易。
這錄取率,注定絕大部分考生下個月都要哭暈在茅房裡了!
“不過,我也是第一次參加縣試,下個月我們考場上還會碰頭呢!”黃翰語調倒很輕鬆,大概這就是學霸的自信。
那個鄙視高希等金山衛學童的柳如斌,此時快走兩步,越過黃翰靠過來一拱手:“高兄,在下柳如斌,有眼不識泰山,萬望見諒!”
他倒是一個有錯就認的直爽性格。
“哈哈,不打不相識!我就問你,我貴升兄弟的武藝如何?”高希開著玩笑,用手指了指貴升。
貴升笑著向柳如斌拱了拱手:“承讓,承讓。”
柳如斌也笑著回禮,說道:“哈哈,黃兄剛才已經警告過我們幾個了,讀書不用怕小官鎮的這幾個土包子,打架嘛,以後看到你們就繞著走。”
剛才大打出手的兩幫學童,此時儘棄前嫌,哈哈大笑。
黃翰比高希矮一頭,此時卻一手搭上了高希的肩膀,親熱地提議道:“高兄,不如找個酒樓,我們兄弟幾個一起吃個飯,怎麼樣?”
“走!”
悅來酒樓。
“高兄,我們都聽黃兄說了,你就是那個單槍匹馬殺退賊寇的高希。真的沒想到,能在縣試報名現場遇到你。來來來,我先敬你一杯!”
菜還沒上齊,柳如斌已經迫不及待要敬高希了。
“柳兄,不敢當,來,一起乾了!”
高希二話不說,先乾為淨,柳如斌也急忙一仰脖子,將一小杯花雕酒喝淨。
黃翰用筷子,快速地在桌麵上敲了幾下,引起大家的注意。
“我說,你們兄弟倆急什麼,總要互相認識一下才好。不如,大家自報家門吧!”
“好啊,在下高希,字惜時,諸位兄弟,這裡有禮了。”高希拱手。
高希剛說完,黃翰搶著向眾人一拱手,說道:“在下黃翰,字汝申,鬆江府人。”
於是眾人逐一報上姓名。
高希仔細一聽,立即就知道了華亭縣學童的實力。
雖然他記不太清了,但對方七八個人中,吳士彧、陳文璧、唐哲、沈讓這幾人,他隱約都有印象,後來好像都中了進士。
搞了半天,還真不能怪柳如斌鄙視金山衛學子。
人家一出馬,隨手一抓就是一把才子,這一桌有多一半是學霸。
高希還在胡思亂想,柳如斌又問他了:“高兄,你們幾個,今天和我們打架,用的是什麼招式,怎麼一兩招就將我們幾個製住了。”
貴升笑了起來:“這叫擒拿手,是希哥的拿手好戲。他憑著這一手,將衛所的百戶和旗官都製住了。我當初帶人和他打架,還好我沒出手,我一兄弟也是著了他的道,差點胳膊被他擰下來。我們幾個這幾手,後來都是跟他學的。”
“什麼,高兄,你還跟衛所軍士動了手?”黃翰吐了吐舌頭,又用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確認還在,他才舒了一口氣。
“和衛所軍士動手,算什麼呀!單人挑一群強盜才叫厲害”貴升剛說到這裡,就被興奮起來的柳如斌急切地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