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金媽媽,你說他有沒有事?你沒看到他看這女仆的眼神嗎?”鄭大伯在這裡年歲最長,便一語道破,將滕飛和女仆都整了一個大紅臉。
那女仆慌張地站起來,向滕飛欠了欠身,便拾起翻倒的碗盞,一瘸一拐地走了。
眾人一陣哄笑,也不當回事,金媽媽便領著眾人進了雅間。
進了雅間不一會兒,兩個穿著素淨、氣質典雅的美人走了進來,向眾人行了禮。
後麵跟著兩個女仆,一個抱著一把琵琶,一個抱著一把古琴。
高希問道:“你二人便是采思和休思吧?”
“正是,奴家是采思。不知道諸位公子想聽什麼曲子?”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你可會‘春江花月夜’?”
“春江花月夜?”采思似乎沒聽說過,但高希記得,在古籍記載中,這首琵琶曲早在明清時代已經廣為流傳,難道自己記錯了?
“公子說的是‘潯陽曲’吧?”休思在一旁說道。
“正是。”
“這等名曲,又正好應了今晚的景,又如何好說不會,掃了公子們的雅興。”休思很會說話。
兩人坐定,略作沉吟,便開始彈奏起來。
此時,一輪浩月當空,如流水般的絲竹之聲,清洌似甘泉流入人心。
馬樂原以為妓館這種地方,必定汙穢不堪,卻沒想到還有休思、采思這樣才貌絕佳的女子,能撫出如此動人心弦的曲子。
永樂皇帝也很是感慨。身為帝王,他什麼曲子沒有聽過,但皇城之內,就算是所謂的皇室家宴,也定要符合皇家的禮樂規製,難免高高在上、曲高和寡。哪有這樣的景,這樣的人,這樣的曲,這樣的好氛圍呢!
眾人皆陶醉其中,唯有滕飛心不在焉!
他東張西望,想看看那個撞了她的女仆還會不會出現。
高希看了直想笑,便與平安耳語了幾句,平安去了。
過了一會兒,一曲罷了,開始上菜。
那個女仆走了進來,先是一欠身:“奴家燕燕給諸位公子請安,這就給公子們上菜。”
她一起身,眾人這才注意到她的一側臉上有一道不大不小的明顯疤痕。如果不是這道疤痕,這個叫燕燕的女仆還真是一個絕色美人。眾人在內心替她惋惜不已。
高希偷眼看看滕飛,卻見他仍舊目不轉睛地看著燕燕,眼神一刻也不肯離開,直到燕燕上完菜離去。
休思起身說道:“奴家雖是女兒身,卻也知道今天是南直隸鄉試結束的日子,公子們這十來天都窩在貢院裡作文章,定然十分辛苦。奴家先敬諸位公子一杯,也祝諸位公子榜上有名。”
說完,她先將一小杯水酒一飲而儘。眾人見她舉止豪爽,也沒有風塵女子的輕浮,心中敬她有才有禮,便也跟著乾了一杯。
“我們姐妹知道諸位都是飽學之士,今夜難得良辰美景,不知是否有幸得諸位公子詩作一二?”這是想試試眾人的才學。
這就是含芳樓的特彆之處,沒有一點真才實學到這裡來吃酒玩樂,很可能在青樓女子麵前因為才學疏淺丟人。
高希假裝正色,說道:“我們都寫了十天的文章了,兩位姑娘還要我們作什麼濕的乾的,也不怕我們嚇跑了,你們金媽媽收不到錢,就要哭了。”
高希這翻調侃,引得兩位美人掩著嘴“咯咯咯”笑個不停,眾人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公子真會說笑,不如就從公子你起個頭吧!我先自飲一杯,公子任賜詩、詞、曲一篇。他日公子中榜,好教含芳樓也沾一沾公子的喜氣。”休思說完,便脖子一仰,飲了一杯。
眾人看著高希,倒不擔心高希作不出詩來,隻是即興作詩,要作得好,確實不易。
高希想了想,說道:“要做出好的詩詞歌賦,得容我想想,不過我倒可以唱一首應景的曲子,給諸位助個興。唱得好不好,就不知道了。”
高希說要唱一曲,這倒讓所有的人都來了興致。
休思和采思也大感意外,他們入行數年,形形色色的公子王孫、風流才子見得多了,作曲賦詩的並不少見,但能唱的男子沒有一個。一個大男人,能唱出什麼好聽的曲子來?
高希“咳咳”兩聲清了清嗓子,將筷子輕敲了兩下酒盅,開口唱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高希仍舊用的是後世二十世紀華人女歌手鄧麗君的流行歌曲的唱法,還試著融合了一點氣聲唱法。
在場的男子雖然不會唱,但曲子倒也聽過不少,一下子就聽出高希這一曲非同凡響。
而休思和采思,從小便受過專門的唱功教習,算是見多識廣,今天聽高希一開口,卻不知道這曲調從哪裡來的,卻又如此動人心弦。
眾人隻覺得隨著高希高聲起伏,每個人的皮膚是緊一輕、鬆一陣,雞皮疙瘩被撩起一片又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