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報官!”丁成遠說道。
“族長,已經叫人報去了。”
“希哥兒,這裡的事暫且放下,快隨我去看看吧!”丁成遠說完,先走了。
“這些打人的惡奴給我帶走,”高希手一揮,貴盛便與一幫青壯將那些捆住的家奴帶走了。
高希又看了看丁滿楨父子,說道:“此事未了,暫且如此。你們父子好自為之!”高希撂下一句話,也趕緊趕了過去。
“哼,什麼東西!”丁周氏衝著高希的背影罵了一句,然後上來看她家“棺材”是否無恙。
“老五啊,你沒事吧?”丁滿楨心痛不已。
丁成寶卻像沒有聽到混家和老父的問候,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眾人隻當他是受了打,有所驚嚇,一時還沒有緩過來,便扶著他回了家。
高希趕到村西公廁的時候,已經有大批的村民和吃瓜群眾將這裡圍得水泄不通。
高希擠進去一看,還好,因為是女廁、女屍,隻有一個女子對著屍首哭個不停,吃瓜群眾都堵在了公廁外,是以現場完整,沒有受到嚴重破壞。
“貴盛,去找繩子來,將此周圍圍起來,派人看守,不準閒雜人等靠近。還有,這女屍不要移動,也不要再讓人觸碰,等官府的仵作來驗屍。”高希吩咐道。
高希又對平安“如此這般”囑咐了幾句,平安便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高希讓貴升多造公廁,貴升卻為了省錢,隻在村裡造了五座。
在外來人口大量湧入的情況下,僅靠五座公廁肯定不敷使用。
不過因為采用了高希所定的後世衛生標準和管理方法,坑位和尿槽均用自然流水不間斷衝刷,定時清掃與消毒,有人專門值守和打掃,這五座公廁總體的衛生狀況都很不錯。
而這間出了命案的公廁,不知道為什麼,造在了村西頭,恰好是一個較為偏僻的所在,離最近的村戶住家,也有一箭地的距離。
正是因為遠,使用的人少,這間公廁也最乾淨。
女屍平躺在公廁中央,屍首上方正對著大梁,大梁上方掛著一根長長的褲腰帶。
離女屍身邊不遠處,有一把倒地的木凳,看起來她應該是踩在上麵,將褲腰帶扔上房梁上吊,然後將木凳踢翻的。
高希仔細察看了一下木凳,上麵還有幾個泥腳印。
“你是何人?”高希問那個正在哭泣的女子。
“你是”那女子約摸三十歲的樣子,略有一些姿色。她見一個身著常服的年輕男子問他,一時不知道高希是什麼身份。
“這是高大人,翰林老爺,朝廷大官。”貴盛在一邊說道。
“哦,民女見過大人。”她起身向高希欠了欠身,“民女叫翠紅,金華府人氏,來此做工有一年多了。我與柳鳳同住。”
“她叫柳鳳?”高希指了指女屍。
“正是,大人”她看著死去的柳鳳又哽咽起來,“柳鳳太可憐了。昨天,她還說賺夠了錢,便要回鄉事俸老父老母呢,沒想到她怎麼就沒了。”
“她昨天還說要賺錢回家?”高希眼裡流露出疑惑,“這柳鳳的情況,你知道多少?慢慢說給本官聽。”
這柳鳳也是金華府人氏,才二十三歲。
十八歲時出嫁,生下一子。原來小日子還不錯,不想去年浙江等地爆發瘟疫,死者無數,他家男人便是其中之一。
原本該她繼承的夫家田地,也被同族叔伯巧取豪奪。
孤兒寡母,怎麼弄得過他們?柳鳳隻能帶著五歲的兒子出門討生活。
後來,母子二人流落到杭州府,恰好聽說隔壁的鬆江府華亭縣這裡的錦繡商號,正在大肆招工,她便帶著孩子來碰碰運氣。
她先是想做織工,無奈手藝不行。後來招工的人見她母子倆可憐,便留她下來做了雜役。
雖說月錢有限,日子清苦,但能讓自己和兒子吃飽,這柳鳳很滿足。
而且這丁家村在她眼裡真是好,有工做不說,她的孩子也能去村塾裡讀書,而且窮人家的學費,到了年底族長都免掉了。
聽說這村塾裡的胡老先生,還教出一個狀元、一個舉人呢,這柳鳳每日高高興興地看著兒子去學堂,甚至做過兒子得中狀元的好夢呢!
“誰知道,柳鳳妹就這麼突然走了,誰想得到呢!”翠紅邊哭邊說,令人動容。
“聽你這麼說,這柳鳳應該很滿意這裡的生活,不應該會上吊自縊才是。”高希說道。
“大人,說得正是。可是,你看”她指了指梁上的褲腰帶,還有倒在一邊的凳子,“她定是有什麼苦衷平時不說,如今心裡的苦扛不過去,就一時想不開了。嗚嗚嗚“
“你最後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是昨天晚上吃了夜飯後”
“大約幾點?”
“大約是戌初時分,我和她,還有強兒哦,強兒是她的兒子我們三個一起吃了夜飯,然後說了一會兒話,就各自回屋睡了。”
“那就是說,戌初晚7點)之後,你再沒看到她,有可能她已經來這裡上吊了。”
“不,大人,她應該二更鼓時亥初,晚9點)還在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