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飛是富家公子出身,能說會道,能文會詩,但遇到這種蠻不講理的大頭兵,一點辦法也沒有。
見到這位“狗爺”將桌子削去一個角,他嚇得退後了一步。
但圍觀的工人中有說話了。
“彆嚇唬我們滕總召,他是好人!”
“你小心,滕總召有舉人功名,官府都打不得!”
“五城兵馬司又怎樣?神氣什麼!”
“弄垮了超市,你們到哪裡去收孝敬錢?”
“弄得我們沒飯吃,你們也彆想安生!”
工人們護到滕飛身邊,語氣用詞越說越激動。
這些工人中,有遊民、貧民、失地者、富餘勞動力、無家可歸者,以及剛來的連漢話都說得不太好的瓦剌移民。
但他們有一個共同點,沒有土地,隻有一雙勤勞的手。
他們可以算是邁向近代化過程中出現的第一批無產者,隻能靠出賣勞動力謀生。
像錦繡超市這樣包吃包住、薪資公平、善待工人的東家,打著燈籠也難找。
現在有人要毀了錦繡超市,就等於說要砸他們的飯碗。
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奪人飯碗,便如要人性命。那人家還不跟你拚命嗎?
苟夷也是一個硬茬,平時橫慣了,哪裡看得上這些他眼中的賤民與他理論。
他拿起手中的大刀,指著人群威脅道:“喝,都長能耐了,敢嗆軍爺了?哪個不想活的出來,爺這就砍了他!”
“我不想活了,要怎樣?”一個壯漢氣不過,一步走向前去。
“有你的,看刀!”苟夷這個二貨,一刀砍了過去。
那壯漢也是一驚,本能地退讓,想側身閃過,但刀鋒已經到了,正砍在他的肩頭。
他“啊”的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鮮血從肩頭流了出來。
這也將一邊的幾個太監嚇得臉發白,他們隻是來攪場子要錢,可沒想過要動手。
工人們沒想到,苟夷這個操蛋玩意兒,真的動了兵器,群情激憤。
手拿棍棒的工人開始圍了上來。
噌噌噌,這七八個五城兵馬司的無賴火兵也拔出了兵器
“苟軍爺,使不得,使不得,我們海公公可沒說要動刀槍。你你們五城兵馬司要殺人,與我們禦馬監無關。”為首的太監嚇得,轉身想走。
哪裡走得了!他們這幫太監,最近也可惡地很,天天來“逼租”。
現在看要出事,倒要腳底抹油!
在工人們的眼裡,這兩撥人都一樣的話,都是一樣,要來砸他們的飯碗。
苟夷紅了眼,大叫道:“都退後,都退後,否則刀劍無眼!”
他邊說著邊凶猛地揮動大刀,一方麵他要威懾企圖靠近他的工人,另一方麵他內心也在害怕。
工人們如果真的一擁而上,他們手中的刀也擋不住,但工人肯定要死好幾個人。
砰,一聲巨大的槍聲響起!
“啊”苟夷大叫一聲,同時“當”的一下,他手中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他的肩頭中了槍,流出血來,一條胳膊已經抬不起來。
所有人都本能地向下貓腰、抱頭,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抬起來頭來四處張望,看看槍聲是哪裡來的。
眾人見一個高大的青年男子,握著一把火銃,從容地向苟夷等人走去。
“啊呀,好了好了,是高大人來了!”滕飛見到高希,興奮地大叫起來。
人群中也有一些人見過高希,也跟著嚷道:“是高大人,是高大人!”
高希氣勢十足,一路走過去,一路用犀利的眼神直直地盯著苟夷,苟夷心裡直發毛。
一個工人將剛才太監做的椅子搬了過來,高希坐下,將衣襟的前擺向前一抖,手中的槍搖搖晃晃地指著苟夷。
“我聽剛才有人叫你‘苟’”
高希故意拖長了“苟”字的發音,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罵你是狗。
“哼,你敢罵我!兄弟們,給我上!”這二貨,這時候了還叫兄弟上呢!
那個幾“兄弟”也是二貨,也看不清形勢,居然真的有兩個揮刀向高希砍來。
砰,砰!
近在眼前,高希毫不猶豫,一槍一個,兩個大腿都中了槍,翻滾到地上爬不起來。
“你們幾個,還要不要上?”高希問後麵幾個苟夷的兄弟。
這回老實了,沒一個敢應聲,他們知道手中的大刀乾不過高希手中的火器,又迫於高希的氣勢,竟然慢慢將手垂了下去。
“你叫苟夷。聽著,我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員,你敢當街行刺以及煽動他人刺殺本官,本官現在斃了你,也沒人敢為你出頭翻案。你若再敢胡言亂語,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高希說得輕描淡寫,也不怎麼看苟夷,還是來回擺弄手中的那支槍。
“是是大人,小人懂了。”苟夷這下服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