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城內。
遼東鎮守總兵官劉江,聽到高希說“小殿下和高強一同升天了”,起先還以為是開玩笑,再一看高希表情凝重,雙腿一軟,癱坐到帥椅上。
“聖上,老臣該死,老臣該死!小殿下丟了性命,老臣隻有提了腦袋去見你。”
他哭喪著臉,有氣無力地自語,已經在想該怎麼割自己的腦袋了。
“老將軍,誰說小殿下就死了!隻是現在不知道他們飛到哪裡去了,得趕緊找到他們。”
“怎麼找?你說怎麼找?天空比海還要大,據你說來,他們飛得比大雁還要高,就算看到他們又怎麼樣,也沒辦法拉他們下來。”
“隻能在城內外各處布置下人手,還要備下棉被稻草,越多越好。萬一看到小殿下他們著落,也好有所準備。”
老將軍聽高希說的也是道理,他趕緊振作精神站了起來,現在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金州衛頓時緊張起來,全城官民都被動員起來。
官府的告示是說幫著找人,可是人在哪裡呢?在天上!
我去!官民百姓都頭一回聽說這樣的事,這怎麼個找法?
各家各戶隻能派人都抬頭仰望天空,期望能發現什麼“滑翔傘”,另有人抱著棉被或稻草,以防有人從空中掉下來。
七座烽火台也被用上了,士兵們站上烽火台的最高處。
每個烽火台上都安排了四個士兵,向四個方向,極目張望。
突然,地勢最高的望海堝烽火台上,有士兵叫了起來:“有了,有了,看,那是不是滑翔傘?那下麵好像吊著人呢!”
“快去稟報長官!”
傳令的小兵撒開腿就向金州衛中所方向奔去。
這時,高高的雲霄之上,兩個少年正在飛行。
其實,係繩被強風拉斷時,朱瞻基和高希並不害怕。兩個少年反而因為快速升空,看到了從未見過的景象而興奮不已。
山川大地、村舍河流、牛馬農莊、良田溝渠,還有那七座原本看起來十分高大的烽火台,一切都變得那麼小。
遼闊的視野和宏大的景觀,讓朱瞻基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自由與快樂,他興奮地對著天空、對著山川、對著遠方不停地呐喊,宣泄著長期積鬱在心中、不為人知的壓抑、焦慮和不快。
再也沒有高牆大院,再也沒有人事紛爭,一切似乎都在此刻煙消雲散!
高強雖然年少,此時卻很沉著,他兩手緊緊地拉住兩邊的控製繩,滑翔傘帶著倆人平穩地向前飛行。
呼呼呼,風從兩個少年的耳邊吹過,帶著一點涼意,卻讓人很舒服。
通過不斷拉動控製繩,高強也慢慢找到了掌握飛行方向的技巧。
忽然,他們感到傘體在搖擺,飛行不再平穩,傘體忽高忽低。
“怎麼了?”朱瞻基大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小殿下。”高強緊張地調節著控製繩,努力想將傘翼穩住。
他們這是碰上了不穩定的氣流,朱瞻基抬頭一看,傘翼偶爾出現微微的折痕。
這很危險,如果發生折翼,一旦失速,兩人就要自由落體了。
幸好他們是兩個人吊在滑翔傘上,兩個人加起來的體重更大,起到了相當的類似“壓艙石”的作用,擺動很快就消除了。
兩個少年並不懂其中的危險,隻是本能地覺得現在不太安全。
朱瞻基一指側前方不遠處一片筆直的懸崖:“兄弟,往那邊飛。“
“殿下,坐穩了!”高強拉動控製繩,一手緊一手鬆,兩人頓時身子一歪,傘翼略略傾斜衝著那片懸崖飛去。
不過氣流還是很不穩定,高強的操作畢竟不熟練,滑翔傘開始在高速前進中明顯地晃動。
高強年少,此時手臂肌肉開始酸疼,控製能力變弱。
朱瞻基不時憂心地抬頭看看頭上的傘翼,折痕開始更為頻繁地出現,每出現一次,他們就覺得晃得更厲害了。
“殿下,我的手臂發酸,怕你力氣不太夠了。”雖然在百米高空,氣溫比地麵低不少,高強的背上還是因為出力和緊張不斷地出汗。
“我來,小心”朱瞻基貼著高強,坐在高強的身後。他小手地展開雙臂,慢慢抓住了兩邊的控製繩,高強才將雙臂鬆開。goΠboγg
可是他們倆人太過專注了,換手控製的時候,居然沒有看前方。
“啊,殿下快停!”高強驚叫起來。
“啊!”朱瞻基也驚叫了起來。
原來滑翔傘已經飛到懸崖前,幾乎近在咫尺了,而且還在以非常快的速度衝過去。
快停?怎麼停?這又不是後世的汽車,有刹車可以踩。
“小殿下,轉彎!”高強雖然驚慌,情急之下,還是想到了“轉彎”,側過一點腦袋,眼睛卻還是看著前麵的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