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子被拉伸的聲音響起,地麵上的繩子像是一條蛇,蜿蜒化作影子。
不過,繩子並沒有綁在頂層邊緣,而是綁在鐘元身上。
不好!
媽的!
兩人咬牙罵道,動作不慢,朝著鐘元撲了過去。
林楓下墜的高度和速度,在降落地麵的一瞬間,可以直接將鐘元拉出圍欄。
結果,可想而知。
鐘元被強大的力量扯住,身子被掀起,朝著頂層護欄而去。
啪!
身子撞在護欄上,隨後被拉起。
下一刻,將會是從二十層高的地方摔下。
給老子挺住。
梁鑫和安樂在最後一刻,抓住了鐘元。
隨後,鐘元自身一鬆,感覺到繩子拉力變小,倏爾,梁鑫和安樂將他拽了上來。
林楓應該是到地麵了。
林楓落地後,動作奇快,迅速消失在夜色裡。
翻出圍牆,經過川流不息的馬路,聽著遠處越來越近的警笛聲。
“哥們,去哪兒?”林楓身後傳來一道冷聲。
一隻有力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頓時感覺有千斤力量。
身形一塌,林楓寒毛顫栗。
“你····管··”林楓轉身。
看到一名清瘦的男子,神色平靜,笑嘻嘻的看著自己。
“啥事?”林楓看了一眼周圍,盯著眼前的年輕男子。
“以前滅火,現在放火。”
年輕男子正是劉宇,盯著林楓。
“你跑不掉的。”
林楓看著比自己小一個身形的男子,嘴角一撇:“你儘管試試。”
林楓有著強大的自信,自己可以輕易解決這個清瘦的小警察,雖然,他很聰明,能夠很快發現自己。
但,聰明並不意味著有強大的戰鬥力。
一分鐘後。
劉宇坐在馬路牙子邊,冷冷看著趴在地上,雙手負在背後,銬著手銬的林楓。
直到此刻,林楓還處在震驚當中。
對於自己的實力,他有著相當的自信。
可,在交手的刹那,林楓便失去了戰鬥力。
這個男人,不一般,身手極好,速度、力量都是頂級的。
若不是劉宇手下留情,恐怕自己真的會死的很慘。
目前,自己隻是受了點皮肉傷而已。
·········
鷺島市,刑偵大隊,審訊室。
劉宇坐在辦公桌前,望著審訊椅子上的林楓。
“這間審訊室,審問過很多人。”
“那張審訊椅也換了不知多少次了,有殺人的,有搶劫的,有賭博的,有強奸的,有····”
“三教九流都有。”
“有人間百態,也有惡貫滿盈。”
“你是哪種?”
劉宇的聲音,不緊不慢。
林楓,抬頭看了一眼劉宇,腦海裡閃過無數的片段,有歡笑,有火焰,也有淚水·····
“我也不知道我是哪種?”林楓看了一眼劉宇,答道。
深呼吸,讓更多的空氣進入肺部。
林楓目光變得深邃,陷入回憶。
“我說說吧。”
十多年前,也就是現如今的暗格拉斯酒店,發生了一起火災。
當時火災,火勢不算大到不可控製的程度,所以,大家也都不緊張吧。
我們隊長帶著一個隊的消防弟兄,到了著火點,我記得那是一個倉庫。
按照習慣,在進去之前,一般會先和老板溝通,了解內部更多信息,一是為了更好的掌握火情,二是為了確認有沒有危險點,保障人身安全。
我們隊長王柏,看到急急忙忙跑來的老板,心懸著問:“倉庫裡是否有易燃易爆物品?”
老板說:“沒有,隻有30多噸硝化棉。”
隊長聽後,心中懸起的石頭,落下大半,硝化棉是易燃物品,並非爆炸品。
隨後,一聲令下,我們衝了進去。
一群年輕的兄弟,迎著凶猛火焰,穿梭進了倉庫內。
說到此處,林楓咬牙切齒,眼睛充滿血絲。
“可····他欺騙了我們!”
“黑心商人!”
“進去不到半分鐘,我們就聞到了刺鼻的氣味,當時也有些頭暈,但為了救火,沒有想太多。”
“畢竟,火勢不等人。”
“很快,倉庫的火勢得到了控製,我們也鬆了一口氣。”
“可不知道的是,潛伏在倉庫中的巨大危險,還是來了。”
“就好像死神的手,從火焰中伸了出來。”
“該死的黑心商人,他說謊了。”
就在所有人鬆了一口氣時,我們的王柏隊長忽然驚恐的大喊:“快撤!”
“快跑!”
“有危險!”
“趕緊撤退。”
王柏轉身,用力將我推開。
我循著王柏隊長位置望去,我們看到了倉庫角落裡堆放著硝酸銨。
林楓聲音變得顫抖,雙拳緊握,胸腔急劇的起伏,像是陷入了極大的情緒中。
劉宇認真地聽著林楓訴說。
當聽到硝酸銨時,也是忍不住的眼皮跳了跳,心臟跟著猛地一抽。
硝酸銨這種東西,存放要求非常嚴格,這類物品不能聚集堆放,必須及時拉走處理。
估計這家工廠老板是為了節省運費的錢,所以,私自將硝酸銨堆放在倉庫。
為了規避責任,並沒有告訴救援隊真實情況。
這根本就不是一場意外,而是一場謀殺。
劉宇看著林楓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憫、同情。
滴答。
淚水劃過可怖的臉,掉落在冰冷的手銬上。
“不到幾秒鐘時間,我們都被火勢淹沒。”
淚水決堤一般,從林楓眼裡湧了出來,聲音哽咽:“總有人說,犧牲是光榮的,也是壯烈的。”
“可他們都是和我一樣,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生命。”
“林富陽,21歲,原本受傷不用來的,卻以缺人手為由,提前歸隊了,為此,還和家人大吵一架,父母隻好同意,卻不曾想這一彆竟是永彆。”
“孫小龍,剛剛和自己女友結束了八年長跑,舉辦了婚禮,妻子肚子中還有未出生的孩子。”
“陳森,19歲,去現場的時候,飯還沒有吃飽,那根雞腿才咬一口,說等回來了再吃。”
“他們,有人是兒子,有人是丈夫,有人是父親·····”
“那不是天災,那是人禍。”
“這不是意外,這是謀殺。”
······
審訊室外,劉宇抽完最後一根煙,一地的煙頭。
許久後,劉宇走出辦案區,深呼吸,將鬱悶擠出心頭。
“走,去暗格拉斯酒店。”劉宇目光冰冷,話聲音裡沒有任何情緒。
有些事,總需要有人去做,因為,那是生命的尊嚴。
雖然遲到,但絕不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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