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蜜兒盯著他,心底仍有不快。
哲布對上她好像毒蛇一般的視線,冷笑道:“孟城主,我的拔野古部落雖說是後期加入這個聯盟的,但是做事卻是一點也不含糊的,這次我的部落足足出了三百騎去騷擾周蠻子的鐵騎們,若是他們下場和骨侖屋古的那些人一樣。”
他頓了頓,見骨侖屋古和思結,仆固的可汗都看向他,喝了一口酒,道:“那我就想問問您的愛妃許諾的浮屠騎怎麼還沒到回燚!”
話一說完,骨侖屋古的可汗立刻接話了:“是啊,這眼看著幽州鐵騎勢如破竹的朝回燚城方向湧過來,為何左側妃答應的三千浮屠騎始終遲遲未到?”
“難道左側妃想讓我們和幽州鐵騎對戰,元氣大傷以後收取果實,這不厚道啊。”
“當初明明說好一起對付那幽蠻子,我們才聚在一起,若沒有你們突厥的騎兵加入,那我們不如乾脆散了吧。”渾部落的可汗站起來,大聲說道。
“你們突厥人一向狡猾,和中原人一樣,都喜歡用陰謀詭計,想讓我們白白送死,想的美!”
他們七大部落加起來,除了膽小的契密沒有加入,聚集在回燚城的騎兵零零散散約有兩萬之數,相當於是一個部落傾儘大半家當,可為這次的戰爭提供三千之數,這已經是要了不少部落的老命了。
所以,牛角山一戰,骨侖屋古和思結的可汗才會對一下子失去五百人那麼暴怒,無法淡定。
七個部落可汗紛紛發表看法,眼看事態老國王笑著安撫圖蜜兒:“愛妃,你的大兄率領的浮屠騎從數月前就出發了,我擔憂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才讓你的大兄至今未到?”
圖蜜兒看著老國王一向和善的猶如中原彌勒佛的臉,卻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了淡淡的冰冷,圖蜜兒冷汗瞬間就下來了:“大,大王,大兄應該快到了,您彆急,我們突厥這次定會不留餘地的幫助您把周蠻子永遠留在這裡。”
老國王摸了摸圖蜜兒的背,笑道:“那就好,我也是擔心內兄在路上會出什麼意外。”
圖蜜兒勉強提起一個笑容,依偎在老國王懷裡記若這一仗可以擊敗周蠻子,我定不會虧待了諸位!”
“中原有一句話是怎麼說的。”蘇日拉昆也笑道:“守株待兔是不是。”
“哈哈哈,是極是極。”
“今日我犒賞各部落的勇士,讓他們吃好了喝好了,胡姬女人儘管用,希望大家出點力啊,把幽州鐵騎拖的越久越好。”
“越疲乏越冷,到時我們的勝算也越大。”
“現在他們已經進入了天山北路,最多十天後大戰就會爆發,五天後我們養精蓄銳等著他們,趁這五天時間日夜不停的騷擾他們,讓他們人困馬乏,不得休息!”蘇日拉昆道。
除了回燚老國王,其餘六個部落可汗都在心中暗罵了一聲,不做人的小子,這是還要他們往裡麵送啊。
“那等三日後,浮屠騎也需要參加擾亂幽州鐵騎的小隊裡。”骨侖屋古狠狠心說道,他們先做三天,後兩天交給浮屠騎,不能五天都是他們這些人在出力。
“好。”蘇日拉昆應道。
其餘人心裡才舒服了一些。
三日後。
蕭洛蘭在睡夢中被驚醒,她隔著馬車窗戶看向遠處,遠處馬蹄聲雜亂隱有火光聲和打殺聲。
這幾日她並沒有睡好覺,近來騷擾他們的騎兵越來越多,甚至不分晝夜,像是成群的鬣狗盯著他們,斥候和俘虜的工作量增大,白日他們弄絆馬索,鐵蒺藜,晚上他們暗中扔火油,雖然大的傷亡沒有,但是這種被黏上的惡心感卻揮之不去。
蕭洛蘭大概知道他們的意圖。
他們想拖死幽州騎兵,最好可以拖到冬天。
雖然知道周宗主的計劃,但她心裡還是忍不住的擔憂。
離得太遠了,她看不清狀況。
幾個門客緊緊護著主母的馬車,幾根火油棍忽然從遠處射到了範圍圈內,何進用手中禪杖擊落,鄭魚心立刻用泥土撲滅,周圍騎兵聚攏,胡大力看到主母沒事,放下了心。
胡大力撿起火油棍查看一番,今夜偷襲的騎兵和以前那些廢物不一樣啊。
周緒在遠方黑暗處,見到空中突兀出現的火油棍,微眯了眯眼,朝著射箭方向無聲走了過去,在黑暗中尋找那個突厥人。
從前方騎兵發現這支偵查和突襲一體的百人小隊後,周緒就知道這些天的等待有結果了。
他站在高處,讓拓跋阿骨他們糾纏住那支小隊,務必要留下他們。
遠方黑暗更深,這些人並未帶明火,而拓跋騎兵們在和他相反的方向,帶著的火把並沒有照亮這片黑暗。
周緒無聲走在這片範圍內,慢慢的停下了腳步,聽著秋風吹過長草的聲音,以及金子碰撞發出的極細微的響音,突厥人喜歡金飾,無論男女,皆有耳洞,常年佩戴金耳飾,突厥男性中,金葉形狀是他們最喜歡的,若是地位高的,則是太陽形狀,突厥女性更多喜歡花草或是河流彎曲的耳墜外形。
周緒靜靜聽了一會,緩慢的搭弓射箭。
箭離弦上,如流星一刹。
嘭的一聲,好似胡瓜破碎,然後就是沉重身軀倒地的悶聲。
周緒在黑暗中等了一會。
看到周淩之帶領另一個小隊拿著火記把順著箭的方向搜查了過來。
火光中,周淩之也看到了伯父,自然也看到了被伯父一箭從眉心射穿至腦後的突厥人,他往回看了一眼,這個突厥人是個毋庸置疑的用箭高手,居然僅僅依靠著一點山坡高度就能把火油棍射的那麼遠。
周緒走上前,將自己的箭取出來,隨後把這個突厥人的腦袋用刀割了下來。
周淩之知道伯父的這個習慣,對待其他部落的人,他心情好時可以放他們一馬,但是對待突厥人那是不可能的,隻要被伯父抓到,他們腦袋的唯一歸宿就是點綴或大或小的京觀。
“大好頭顱,我可取之。”周緒晃了晃手裡的頭顱,心中的戾氣消了些,對著趕來的軍中同袍們笑道。
“走吧。”
眾人跟在節度使大人的身後,像在簇擁自己的信仰,沉默堅定的跟隨著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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