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的皮膚卻過於白皙,以至於有些怪異。
此刻男子正細細研讀手中的書籍,他看得極為認真,一句一列,都反複品讀。
遇見某些難以理解之處,也很有耐心的停下來反複揣摩思考。
砰。
他正看得入神,屋外卻忽然傳來器皿破碎的聲音。
他眉頭一皺,抬頭看向房門方向,他宛如藏著星辰的眸中閃爍著光芒,正要說些什麼。
但下一刻,他眸中星光忽然一顫,嘴角似乎有些東西流出,他伸手一摸,定睛看去,卻是一道紮眼的殷紅之色。
那時,男人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房門在這時被推開,周恒秋連滾帶爬的跑進了屋中,撲通一聲跪下。
他身後的屋外,一位紅衣女子跪拜在那處,身旁還有掉落在地上破碎的茶杯。
“巫祝大人……”
男人伸出手,抹去嘴角的鮮血,言道:“我知道了。”
周恒秋聞言一愣,卻聽男人道:“朱全死了。”
“她也暴露了。”
周恒秋的心頭一驚,這消息他也方才得到,男人一直坐在屋中,卻也能知曉武陵城中的一切。
念及此處,周恒秋的心頭愈發的惶恐,對於眼前的男人也愈發的敬畏。
“那……那接下來怎麼辦?要不要小的……”周恒秋念及此處更是不敢有半點怠慢,趕忙就想要爭取立功機會。
“宋歸城活過來了。”男人卻隻是淡淡道了句。
這話出口,周恒秋頓時臉色難看:“那個西洲劍甲的統領?”
他瞳孔深處閃過一絲恐懼,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頸項。
這點小動作儘數被男人收入眼底,他低聲道:“永夜從不需要懦弱的信徒。”
周恒秋頓時誠惶誠恐:“小的隻是……”
“但沒關係,永夜也足夠寬容。”
“恐懼是本能,作為武陵城第一代皈依者,永夜相信你的虔誠。”
男人眯著眼睛,嘴角揚起一縷笑意,目光卻盯著男人。
周恒秋心頭卻愈發的惶恐,他將自己的頭埋得很低,諾諾的應道:“屬下對永夜的皈依是真心實意的。”
“隻要……隻要巫祝大人需要,小的這就願意前去,為永夜殺了那個外來者!”
似乎很滿意周恒秋的回答,男人眯起的眼睛中笑意又濃鬱幾分:“有宋歸城在,你沒那本事。”
“永夜素來愛惜自己的子民,斷不會讓子民們白白送死。”
聽聞這話的周恒秋長舒了一口氣,但又立馬覺察到這樣的表現似乎有些不妥。
他趕忙又言道:“那……那任由那個外來者繼續胡作非為,對巫祝你的計劃會不會……”
“區區一個外來者就能動搖永夜的降臨,那永夜就不是永夜了。”
“殺她隻是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但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她的存在已經無關緊要。”男人輕聲言道。
目光越過周恒秋,看向門外始終跪拜的女子,鮮血正順著她的手掌不斷湧出,她似乎很是惶恐,低著幾乎貼在地麵上的頭至始至終都未有抬起過。
“待她去養傷吧。”
周恒秋聞言,連忙點頭,正要退出房間。
門外的女子卻忽然抬起頭,看向男人,聲音顫抖的言道:“大人,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宋歸城的出現在我們的意料之外,他能看穿你,並非是你的問題,你也不必擔憂。”
“永夜自有明斷。”
“隻要你保持虔誠,永夜允諾的,依然屬於你。”男人仿佛看穿了女人的心思,他如此言道。
而聽聞此話的女人麵色一喜,趕忙低頭叩拜,嘴裡虔誠高呼道:“永夜之神,翼罩霜天!”
周恒秋聞言,似乎唯恐落了下風,也趕忙跟著附和道:“永夜之神,翼罩霜天!”
屋中的男人對於這樣的戲碼,似乎有些意興闌珊,他擺了擺手:“退下吧。”
聽聞這話,周恒秋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在這時退出了房門。
伴隨一聲沉悶的聲響,房門被合上。
黑暗如有實質一般,在房門中蔓延。
男人臉上的笑意消失,他抬起頭看向眼前湧動的黑暗。
“我果然還是小瞧了你,你埋下的棋子遠不止褚青霄一人。”
“宋歸城?有趣。”
“除了他還有更多的東西嗎?如果沒有,這一局你恐怕還是贏不了。”
湧動的黑暗中,一道身影時隱時現。
看不清模樣,隻能依稀辨彆出,那似乎是位老者。
他就像是被囚禁在了眼前的黑暗中一般,雙手被架起,周身的氣息萎靡。
聽聞這話,他略顯艱難抬頭看向男人,卻並未說話。
“我不理解。”
“我們都是被人族放逐之人。”
“他們如此貪婪。”
“手握五道神座依然不知滿足,這些年來,他們不斷蠶食著第六神座以及你神性依附的第七神座。”
“我們本應該是朋友的,可你為什麼要為了那些背棄你的低賤種族而與我們為敵,甚至不惜損耗你所剩無幾的神性呢?”
“他們值得嗎?”男人這樣說著,看向黑暗中老人的目光變得愈發的困惑。
老人看著男人,目光平靜。
“你……好像……在害怕。”他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
“我沒有!”男人的聲音陡然增大,他站起了身子。
“我們被放逐在黑淵已有千年,那裡有最極致的寒冷,有最凶猛的妖獸。”
“但即使這樣,我們對永夜的信仰依舊虔誠!而它也依舊照拂著我們!”
“他必定降臨,也理應降臨!”
“而你!”
“這背叛舊神,又被新神遺棄的半神!”
“你親手埋葬了舊時代,又被新時代所不容。”
“你隻是活在夾縫中苟延殘喘的爬蟲!”
“你會看著,你耗儘神力保護的武陵城,成為永夜的仆從。”
“你會屍骨無存!”
“作為永夜再臨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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