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驚瀾……太可怕了。
他方才的眼神,分明還是想殺了她。
蕭驚瀾沉了沉心緒,若非這話是蕭老夫人說出來的,他可能都要以為是有人在危言聳聽。
二百年,那是什麼概念?
若是芳洲皇夫所在的地方攻打過來,他們是不是就像小孩子麵對大人一樣,毫無還手之力?
“西秦曆二十二年,你父親三十二歲,前往西北邊境巡視,遇見一個人被一些穿著古怪的人追殺。你父親向來看不慣以多欺少,便上前救下那人。”
不必蕭老夫人說,蕭驚瀾也知道,那個人就是芳洲皇夫。
果然,蕭老夫人道“那人叫楚軒,當時他初入天嵐,還不是芳洲皇夫。他教會狄蠻人許多東西,可想要離開的時候,那位蠻荒之母卻不允許,楚軒那時已經觀察到亂流海每隔二十年會有一次平靜期,最近一次的平靜期是三年後的西秦二十五年,可那時蠻荒之母已經動了殺機,他不得不冒險逃出來,憑著一身本事僥幸到達天嵐。可他身後的追兵一直跟著他的航線,因此也一並追了過來。”
“楚軒雖然才智驚人,但身手隻是一般,多虧了你父王才得以活命。你父王後來和我說起,他本是想捉一兩個活口的,可那些狄蠻人凶狠異常,還對那位蠻荒之母有著驚人的崇拜信仰,寧可生撕自己血肉而死,也不願被捉。除此之外,他們手中拿的兵器也是極為驚人,你父王佩戴的本是你爺爺傳給他的長槍,可隻和對方的兵器輕輕一碰,就直接斷為兩截。失了兵器,你父王頗為懊惱,楚軒見狀,便為你父親重新打造了一柄銀槍,還告訴你父親,放眼天嵐大陸,都不可能有人能再砍斷你父親的兵器。”
蕭驚瀾眉梢一挑,他記得父王的槍,那柄槍無論鋒銳還是堅韌程度都極為驚人,他幼時頑皮,曾拿著大斧往槍身上砍過,可把斧子都砍折了,槍身卻連個印子都沒有……
思及此處,他腦中猛地跳出一個畫麵。
“不對!”他豁然起身,盯著蕭老夫人“落日穀一役,父王的槍,被對方從中砍斷……”
若是天嵐大陸沒有人能砍斷父王的兵器,那難道那些人,真的是狄蠻人?
可是,為何?他們又怎麼會和北涼人勾結在一起?
蕭老夫人也想起老秦王去世的事情,哽咽著說道“你父王與狄蠻人對戰之時,便發現他們攻擊性極強,又知道亂流海並非萬無一失,而是有平靜的時候,心裡就一直擔心有一天狄蠻人會來進攻天嵐天陸。因為按楚軒所說,蠻荒大陸物資匱乏,而那位蠻荒之母有可能是從天嵐大陸漂過去的,一直向狄蠻人講述著天嵐大陸的富庶,煽動他們對天嵐大陸的野心。他那些年厲兵秣馬,明明手握重兵還不停地擴張軍隊,並非是有反意,而是為了……防著蠻荒大陸!”
這些事情太過匪夷所思,楚軒所說隻是一人之言,那些狄蠻人又沒有留下活口,老秦王就是說給西秦皇室或者其他人聽,那些人也不會信,所以,他隻有自己儘己所能地做著準備。
他心胸坦蕩,無愧天地,可是這些舉動卻引起了西秦皇室的猜疑,最終導致了殺身之禍。
一飲一啄,果然是上天注定,隻是上天對他父王,未免太過殘忍。
“因為蠻荒大陸的事情,芳洲滅國時,你父親極力想要保住芳洲皇夫,可終究是遲了,而在芳洲皇夫死前,還告訴了你父王一個更壞的消息……亂流海的平靜期,開始起變化了!”
“什麼意思?”蕭驚瀾立刻問道。
不是二十年一次嗎?
上一次是西秦四十五年,現在是西秦五十二年,下一次,應該是十三之後,若是這樣,他們還有充足的時間。
可是起變化是什麼意思?
蕭老夫人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隻說亂流海的周期開始紊亂,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平靜期。一旦乘船離岸一整日不出事,那就能一直航行到對岸。”
費了許多工夫,終於將當年的事情講清,蕭老夫人道“瀾兒,現在你知道為何你父王一定要讓你娶銀魚了麼?我們蕭家擅戰,而銀魚可控水,你父王一定是覺得,隻有我們兩家聯合起來,才有可能在即將到來的大難中,保全自身,保全天嵐,所以,才會在那麼凶險的時候,還要留下那樣的字條。”
蕭老夫人的話在情在理,上官幽蘭垂著脖子,不知在想些什麼,而程老夫人則是不住點頭。
芳洲族人雖水性精良,但天性平和,並不善戰,也沒有什麼有指揮才能的人,而蕭家則正好相反。
想要對付狄蠻人,隻有兩家聯手才有可能。
“瀾兒,上一次蠻荒大陸來了八萬人,下一次呢?誰知道他們會來多少?一旦他們到來,對天嵐大陸來說,就是一場浩劫!為了天下安危,就算你再怎麼喜歡鳳無憂,可是你應該娶的人,隻有幽蘭!”蕭老夫人說到後來,語氣也強硬起來,道“你若是想要處置幽蘭,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