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婚前不宜見麵,這是自古傳下來的規矩。
屏風很快就被搬上來,遠遠地立在東林皇側邊,滿殿之人,隻有東林皇可以看到坐在屏風後麵的人,也隻有東林皇可以和那裡的人交談。
這麼多人看著,上官幽蘭不可能撒潑,尤其她也不願在蕭驚瀾的麵前撒潑。
她狠狠地瞪了左暉一眼,帶著怒氣走向屏風。
左暉雖垂著頭,可明顯察覺到了上官幽蘭的情緒,身子輕輕一顫。
鳳無憂心頭大歎。
一直坦然自若的人卻為了上官幽蘭的一個眼神而緊張不安,他對上官幽蘭該是何等在意?
這麼一個謙謙君子居然會看上上官幽蘭,這簡直……
真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左暉,才是那朵鮮花。
被中斷的菜肴又一次流水般送上來,鳳無憂想了又想,還是沒忍住。
“左公子賢良之才,想來愛慕的人不少。”她微笑說道。
天涯何處無芳草,所以,實在不必非娶上官幽蘭。
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家親。
可現在,鳳無憂卻是鐵了心要來做次惡人了。
以東林皇的性子,若左暉說不娶,東林皇也未必會勉強他。
左暉沒想到鳳無憂會和他說這樣的話。
世間之人最忌諱交淺言深,他們才第一次見麵,鳳無憂實在不該乾涉他這麼秘密的事情。
可是這位芳洲女皇偏偏就說了。
他看了蕭驚瀾一眼,就見蕭驚瀾一臉不悅地看著他,可卻並沒有要打斷鳳無憂的意思。
頓時,他笑了。
燕皇遭逢大變,除去幾位患難腹心之外,從不輕易相信彆人,可這位芳洲女皇卻能走到他心裡去,大概,就是因為,她從不害怕交付真心。
若非如此,又怎能得到謹慎沉著的燕皇的真心?
他向鳳無憂舉起酒杯,輕聲道“多謝女皇陛下關心。隻是……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鳳無憂下意識跟著左暉喝了那杯酒,這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
他一點也不介意承認上官幽蘭是她和蕭驚瀾之間的砒霜,簡直坦然到讓人無語。
而明知如此,他還是願意娶上官幽蘭,那麼,這就不是盲目,而是他的選擇。
鳳無憂是怕他看不清,耽誤了己生。可既然左暉什麼都明白,那她也沒有什麼好說。
將酒咽下,頓時被辣得喉嚨生痛。
“咳咳咳……”
該死的,想事情的時候絕對不能喝酒,居然喝到氣管裡去。
“小心些。”蕭驚瀾連忙為她拍著背,關切道“怎麼樣了?”
“水……”鳳無憂伸著手。
蕭驚瀾連忙把茶水遞到她手上。
鳳無憂仰頭喝了水,又咳了好幾聲,這才終於好一些。
隻是此時,兩隻眼睛已經咳得淚汪汪的,蕭驚瀾鮮少見到鳳無憂哭,更不用說這種淚汪汪的樣子,一時間居然愣住。
“王爺,你還愣著乾什麼呀,主子又在要水了。”
有蕭驚瀾在,服侍鳳無憂的事情根本就輪不到她們插手,千心隻能站在後邊提醒。
蕭驚瀾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又拿了一杯水遞給鳳無憂。
隻是不知為何,一張俊臉有些泛紅。
上官幽蘭將他們之間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幾乎把手中的帕子撕破。
“父皇!”她看向東林皇“父皇說過讓我見驚瀾哥哥最後一麵的!”
明明答應的好好的,為何變卦!
她的眸子裡,全是不滿。
東林皇看她一眼,淡聲道“你難道不曾見到嗎?”
這怎麼一樣!
她所說的最後一麵,是能和蕭驚瀾說話,能以東林公主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招待蕭驚瀾,而不是像現在這們躲在屏風後麵。
“可……”
她正要張口反駁,可看到東林皇含著深意的眼神,卻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所說的那種見法,自然是見,可眼前這種見法,又何嘗不是見?
她哀求東林皇的時候,可並未說是哪種見。
難怪,蕭驚瀾入宮都沒有人通知她,說不定,東林皇原本打的主意,是在蕭驚瀾走的時候,把她隨便拉到哪段宮牆上,讓她遠遠地看一眼。
她忽然發現,她不認識東林皇了。
從前,東林皇不管什麼事情,都隻是聽母皇的,弄得她也以為東林皇根本一點本事都沒有。
可是,難道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幽蘭,你和朕約定過,最後見一麵秦王,就會安心嫁人。如今朕答應你的已經做到了,你答應朕的呢?”
上官幽蘭死死地咬著唇,一語不發。
這怎麼算?這和她以為的,根本就不一樣。
可是東林皇卻不管這麼多,隻是淡聲道“婚期朕已經定下了,秦王離開之日,就是你出嫁之時。”
“我不……”上官幽蘭猛地站起身,揚聲就要怒吼。
可還未離開椅子,就被一人用力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