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這些人,我絕不會放過你們!來人……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報官!”
他怒聲地吼著那些藥鋪的小夥計。
這些小夥計早就給愣住了。
他們在藥鋪做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見過有人對徐大夫不敬,更彆說上手打他了。
今日這次,當真是頭一遭。
被徐大夫吼了一聲,他們才終於回過神,連忙拔腿就往人群外麵跑去。
一邊跑,一邊想著今日當值的是誰,他們熟不熟。
要知道,自從毅王,也就是當今聖上離開西境之後,這西境的守將可是換了好幾任了。
就在前幾天,又剛剛新調來了一任,也不知,他手下的人會不會管這事。
不過好在,不管上麵的官怎麼換,下麵的吏卻是鮮少變動的,如今當值的,應該還是他熟悉的那幾位。
鳳無憂和蕭驚瀾都沒有阻攔,任由那個小夥計跑了出去。
等他跑出了人群,都不用蕭驚瀾和鳳無憂交代,他們身邊的侍衛,就有一人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他們雖不怕官,可現在的身份卻不宜暴露。
所以這個小夥計,還是在路上歇歇為好。
“徐大夫,你沒事吧?”求醫的青年關切地看著徐大夫,又急聲道“方子上的藥煩您再報一遍,多少錢您說個數,我這就去付銀子。”
當務之急,最重要的就是他父親的病,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後拖。
徐大夫頂著一張豬頭似的臉,痛得嘴都張不開。
可是聽到銀子兩個字,他還是掙紮著發出聲音。
“這方子……”
“這方子是個殺人的方子。”不等徐大夫報藥名,鳳無憂就一口打斷了他。
“你……”徐大夫張口又要大罵鳳無憂,可是看到旁邊蕭驚瀾涼嗖嗖的眼睛,硬是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來。
他羅馬尼亞了話頭說道“你懂醫嗎?憑什麼就說我的方子會吃死人!”
他在三林鎮行醫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出過這種事情。
鳳無憂沒在意他的態度,隻是道“你說他是什麼症?”
“自然是痧症!”徐大夫操著不太清晰的聲音說道。
對這一點,他還是很有信心的,絕對不會弄錯。
“治療痧症要用芳香開竅的藥物,你那方子上寫的,也大多是此類藥物,可對?”
徐大夫一怔,治療痧症的確是要用芳香開竅的藥物,他沒想到,這女子居然真的懂一點醫。
可是這又如何?
治痧症用芳香開竅的藥物隻不過是常識,說不定她是在哪裡聽了一耳朵。
他道“是又如何?難道我錯了不成?”
他問這句,隻不過是挑釁而已,卻沒想到麵前的女子點了點頭,道“你的確錯了。”
鳳無憂伸手一指地上的病人,道“他麵白如紙,嘴唇無華,四腳冰冷,此是氣逆之兆,我又摸了他的脈,脈微欲絕,幾至不察,此乃陽氣衰竭之兆。他身上的陽氣幾乎快要散儘,你卻還要給他用芳香開竅發散之藥……你自己說,這不是殺人又是如何?”
鳳無憂說的有理有據,可……周圍卻一片哂笑。
有人不客氣地道“這位娘子,你習過幾年醫書?看過多少病人?就敢到我們三門鎮神醫百前班門弄斧來了?”
“就是,徐神醫在這裡,哪裡輪得到你?”
“小娘子,你還是跟著你丈夫回家去吧!”
一聲一聲,竟沒有一個是信鳳無憂的,全都站在徐大夫那一邊。
徐大夫先開始被鳳無憂說的有幾分心虛,可被眾人這麼一挺之後,立時又安定下來。
沒錯,他行醫這麼多年,不知看過多少病例,幾乎從無錯診。
而這女子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大家夫人,能學過多少醫?怎麼可能比他看得還準?
因此,他挺著胸膛,根本不理會鳳無憂,而是向那個青年問道“信誰的,收你選擇。隻是,莫怪我醜話說在前麵,你若信了她的,那你爹的病,我再不會多看一眼。”
那青年原本正在猶豫,聽了徐大夫的話之後,立刻大為惶恐,張口就要說聽徐大夫的。
可就在這時,忽然他感覺褲角被人拉了一下。
他心有所感低下頭,就見果然是他爹,不知何時鬆開了摳著地上浮土的手指,轉而拉住了他的褲腳。
“爹……”他連忙蹲下身,扶住他爹。
“聽……聽……”病人幾乎說不出話,可卻伸手指向了鳳無憂,用儘力氣道“聽她的!”
鳳無憂與徐大夫分站在兩邊,是絕不會被指錯的,這病人的意思清清楚楚,聽鳳無憂的。
這人是病糊塗了嗎?
連醫生和路人都分不清了?
那青年也是愣住,反應過來才道“爹,徐大夫的醫術是遠近聞名的……”
而那個女子,從哪裡來的都不知道。
這病人似是氣極敗壞,喉嚨裡嗬嗬連聲,再一次費儘力氣道“聽……這位姑娘的!”
這一次,連姑娘都叫了出來,那就更不可能錯了。
求醫的青年幾番猶豫,終究還是看向鳳無憂,道“這位姑娘,你既說徐大夫的方子治不好我爹,那請問我爹到底該如何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