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起身子,有些狼狽地擦了一下唇邊,對蕭驚瀾道“我好像被你給養嬌貴了,這麼點腥氣都受不了了。”
蕭驚瀾沒有說話,隻是一雙眸子如暗夜寒潭,若有所思地盯著鳳無憂。
“好了,我沒事了,我們走吧。”鳳無憂方才是吐在岸邊的,此時覺得自己已經舒服了,就打算下水。
才邁了一步,手腕就是一緊。
“驚瀾?”鳳無憂疑惑地看著他。
不是要離開這裡嗎?為何又抓著她的手?
蕭驚瀾盯著鳳無憂,狀似平靜地問道“無憂,除了這次,你還這樣吐過嗎?”
鳳無憂不明所以,但還是想了想之後認真回答“不曾,第一次這麼吐。”
見蕭驚瀾還是一臉嚴肅看著她,鳳無憂笑道“我經常拿雲初的酸梅開胃,身體好的很,估計這次就是被池塘裡的腥氣給衝著了。”
她說這話是想讓蕭驚瀾放心的,可蕭驚瀾聽了,麵色卻更加嚴肅。
“你吃雲初的酸梅?”
“是啊。”
蕭驚瀾用力呼吸了一下,問出了一個讓鳳無憂怎麼也沒想到的問題“無憂,你的小日子……多久沒來了?”
嘩啦!
燕霖差點一跤栽在水裡。
這問題……太隱私了吧!
小日子,就是女子來癸水的日子,這種事,就是同為女子之間,有時候都不好意思啟齒。
皇上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還在他的麵前!
他現在簡直想要鑽到水底去,假裝自己根本不存在。
“我的小日子?”鳳無憂一怔,笑道“前些日子還……”
話說一半,她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麵色也漸漸沉凝。
她的小日子,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呢?
鳳無憂發現,她居然已經記不清了。
似乎,好像……還是在南越的時候。
之後,他們回了燕雲,但沒多久,就出了東林和西秦兩麵夾擊他們的事情。
她奔赴青羊關,水淹東林軍,然後被長孫雲尉擄走,又在草原上流浪了好久。
再之後,就到了西秦境內,不眠不休地為士兵治療,又想方設法地查長孫雲尉之死的真相。
她要忙碌的事情實在太多,以至於,她根本忘記了這件事情。
其實,她偶爾也是想起過的,但想著她最近心情不好,遇到的事情又多,所以就是遲了一些日子,也是正常的。
更甚者,她潛意識裡還認為,其實不來是好的,省去了很多麻煩。
可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還有可能,是另一種可能。
鳳無憂驚住了,幾乎下意識把手撫上了小腹。
她愛吃酸的,不是跟著長孫雲初開始的,而是,在燕雲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征兆。
她記得很清楚,在考核千機衛的時候,她讓人準備的小食,就都是酸的。
她很久沒有來癸水,她喜歡吃酸的,她偶爾會有腸胃不舒服,還有現在,一點點腥氣,就讓區了出來。
“我……”鳳無憂呐呐地吐出一個字。
她還是無法相信。
她的肚子裡,真的已經有了一個生命了嗎?
可是,除此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釋她現在身體出現的種種狀況。
“驚瀾!”她忽然慌了,用力攥住蕭驚瀾的手“怎麼辦?我吃了很多藥,還透支過身體……我一點都沒有注意……我……”
受孕前三個月,是胎兒最容易出問題的時候,這個階段,甚至母親有病都不能隨意吃藥的。
可是她在草原上,卻吃了長孫雲尉給她的好幾次藥,甚至,都是她主動去吃的。
後來,她為了治那些西秦的士兵,幾乎是晝夜連軸轉,不眠不休。
她記得,她甚至還吐過血。
她的孩子……他還好嗎?
他真的,還在她的腹中嗎?
鳳無憂沒懷過孩子,也沒當過母親,可……
在她知道腹中可能有個孩子的時候,所有母親的一切本能,就全都湧了出來。
她自責著,同時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個孩子還好不好。
“回去。”蕭驚瀾麵色緊繃,似乎用足了所有的力氣,才終於說出口“無憂,回雲初那裡去,下一次,我再想辦法帶你離開。”
“驚瀾?”鳳無憂看著蕭驚瀾,似乎無法理解他說的話。
蕭驚瀾長長吐出一口氣,放軟了聲音“無憂,下麵這條水道很長,水也很冷,我沒有辦法保證你肚子裡孩子的安全,所以這一次,我不能帶你走。”
他輕輕地扯開鳳無憂攥著他的手,再次說道“無憂,回雲初那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