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留這麼些人,不怕出事嗎?
“不瞞公主,若是往常,如此安排塞中之人定會生疑,可是自從去年公主和太子殿下神機妙算將東林人打了個落花流水之後,東林方麵對我們很是忌憚,根本不敢靠近我們的軍寨,塞中之人也不怎麼把東林人放在眼中,因此如此安排我們也都不覺得有何不妥當。”
聞言,鳳無憂頓時有幾分無語。
這麼說起來,今日之所以落到如此局麵,倒是與她也脫不開關係。
那一仗確實把東林人打得太狠了,耀武揚威地在東林逛了一大圈還能施施然回來,南越士兵因此生出驕心,也不是不能理解。
“之後呢?”
“我們急行軍一夜一日,於今日下午時分到達大望穀。便是到了這裡,我們才覺得不對。”劉範說及此處,神色漸漸陰鬱“我們到了穀中,卻發現那裡早已有了其他駐兵點的人,當時有提出疑問,但塞中長官卻說,是與其他駐兵點一同進行軍事演練,還說我們誰不從命,就以軍法論處。”
“我們無奈,隻好一同下到穀中,可誰知,我們也並非是最後一支隊伍,在我們之後,陸陸續續又有駐兵點的人前來,到今日晚間,光屬下所見,就有二三十個駐兵點之人,幾乎整個邊境所有駐軍,都到了這裡。”
“總數有多少?”鳳無憂問道。
“至少三萬!”劉範當即回答。
鳳無憂眉心頓時皺得更緊,這個數量,幾乎是南越邊境現在所有邊軍的總數了,難怪劉範會說近百裡邊境儘數失陷。
她微微點頭,示意劉範繼續往下說。
劉範神色越見悲憤“見到這麼多駐軍都在此處,我們疑心更重,自然前去尋塞中主官問個清楚,可是直到這時我們才發現,主官已經不見了!不止是我們這裡,其他的駐軍,也都正在尋找各自主官。”
“因著主官不在,下麵的士兵自然亂成一團,我們這些隊率勉力約束,但還是很難管控,而就在這時,卻有哨騎來報,說大望穀四麵皆有人來,而我們也是直到此時才發現,我們居然被東林軍包圍了!”
說到此處,劉範幾乎把牙齒咬碎。
他們俱都是南越邊軍,自問從未做過對不起南越之事,可是現在卻被主官哄騙著聚到了絕地,整軍賣給了東林人。
軍隊之中是最講袍澤情意的,這種背叛,讓他們如何接受?
他咬著牙好一會兒才恢複了平靜,說道“接下來的事情,公主殿下就都知道了,我們發現自己被出賣,雖然氣憤,可當務之急,還是保住性命最重要,因此我們勉力整軍,想要趁著東林人還未包圍穩妥的時候殺出一條生路,可……”
他看了看鳳無憂一行人,雖未親眼見到結果,但也知道,定然是失敗了,否則的話,鳳無憂又怎麼會在這裡問他裡麵的情形呢?
鳳無憂暫時沒有再對劉範說什麼,而是讓聶錚把其餘兩人拍醒,也各自問了一下,卻果然和劉範所說的差不多,都是被各自的主官以合練的名義引誘過來的,而到了大望穀中之後,他們的主官也都同時消失不見。
“公主殿下……”劉範忽然對著鳳無憂大禮下跪,懇切道“屬下知道公主殿下是有大本事的人,若非如此,半年前也不會帶領我們獲得大勝。屬下求公主殿下救救穀中的兄弟們!我們這些人,吃著軍糧,就知道自己的命,若是戰死沙場,我們絕無怨言,可如今……”
他狠狠地捶了一下地“我們死不瞑目!”
見狀,其餘兩人也都跪了下來,同聲道“我們死不瞑目!”
他們的這番言辭,倒是讓鳳無憂和聶錚等人也頗有感懷。
南越軍現在遇到的事情,和當年蕭家軍的遭遇,在某種程度上何其相似。
他們都是軍人,可以死在戰場之上,卻不願死陰私小人的算計之中。
“先起來。”鳳無憂伸手拉了劉範一下。
人,她當然是要想辦法去救的。
可是,到底該怎麼救?
搬救兵?太遠!
就是最近的朝風城,離這裡也有兩日多的路程。
自己救?她滿打滿算也隻有這三十多個人,衝上去是鬨笑話嗎?
正思忖著,忽然前方有親衛快速跑來,低聲稟報“娘娘,前方有東林車隊過來,似乎要從此地經過,娘娘還是先避一避!”
鳳無憂神色微緊,立刻帶著人往一側的隱蔽處藏起身形。
他們所在的地方雖然偏僻,可一樣是東林軍去往大望穀的路途之一。
此時還有東林車隊過來,那定然是去往大望穀的後勤物資又或者增援。
剛藏好身形沒多久,浩浩蕩蕩一隊車隊就從遠處行來。
牛車馬車,足足有近百輛,一路從鳳無憂一行人麵前緩緩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