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魯朵萬沒想到這個蠻人大人居然這麼好說話,一時都有點感動到想落淚。
他連忙又表了幾句忠心,就退了下來,去修整自己的人馬。
“大人何必對那個北涼人那麼好?”雨固很不服氣。
他的敗仗都是和圖魯朵在一起吃的,而且每一次,這個圖魯朵都跟他說必定會勝利。
他對圖魯朵,一點信任也沒有。
“現在對他好,當然是為了,讓他死的更有價值。”萬思明神色淡淡的。
雨固一聽眼睛就亮了。
“大人有什麼打算?”
他實在很想知道,萬思明到底是怎麼安排圖魯朵的。
如果不是大人一起攔著,他早就出手把那個沒用的老頭弄死了。
“時間不早了,你也去修整一下人馬。”
萬思明並沒有回答,隻是下了道命令。
他側轉身,隻有毀了的那半邊臉對著雨固。
明明說的話很溫和,但雨固卻一下打了個冷顫。
他忽然想起了萬思明的身份。
他不止姓氏高貴,還曾經是少主手下的第一員大將,而現在,更是母神的乾兒子,蠻荒母神之下,地位最高的人。
他心裡想什麼,豈是他們這些人能揣測的?
但雨固對此卻並沒有什麼驚恐之意,他隻是因為方才居然妄圖揣測貴人的心意,而對自己十分不滿。
現在萬思明已經下令了,他就連忙低頭,右手在左胸上按了一下,立刻轉頭去安排。
這一次與圖魯朵的近距離接觸,對於鳳無憂和拓跋烈來說是件極糟糕的事情。
先前,因為他們的方向不定,行軍神出鬼沒,蠻人雖然一直追在他們後麵圍追堵截,可畢竟是一個包圍圈由大縮小的過程,中間是有很多空隙的。
鳳無憂和拓跋烈借著這個空隙,能讓自己的隊伍得到充足的修整。
可是這一次接觸之後,他們與蠻人之間的距離就離得非常近。
而且他們發現,蠻人的包圍圈也已經縮的很小,左右兩側都與他們近在眉睫,而且還有不斷逼近的趨勢。
這使得鳳無憂等人幾乎沒有戰略騰挪的空間,隻能不斷地朝著一個方向急奔。
他們現在隻有一條道路,那就是,比蠻人跑得更快,而且要快很多。
趕在蠻人合圍之前,從他們的缺口中跳出去。
這樣雖然還是免不了被銜尾急追,可到底又爭取到了一口生氣,能夠在逃命的過程中,再想想辦法。
接下來的兩日一夜,鳳無憂和拓跋烈以及跟著他們的人馬,幾乎連合眼的機會都沒有,就是跑,拚命的跑。
甚至,馬都不知道累死了多少匹。
可是沒有辦法,他們根本沒有時間讓馬去修整。
到了第二日傍晚,鳳無憂在一個高密山穀口前立住馬匹。
草原廣闊,山穀並不算多,但也不是沒有。
此地,便是一處。
相比於草原上其他的地方來說,這裡的草木委實太過茂密,甚至,比其他的地方,足足要密出倍去。
這裡草的質量,也比其他的地方要好。
不止長的更高,就連莖杆,也要粗上幾分。
其中植被的數量,種類,都是鳳無憂這些日子以來看到最好的。
不過,鳳無憂之所以停下來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這些草木,而是因為穀口側方崖壁上三個血紅的大字落日穀。
鳳無憂心頭一陣悲涼,下意識轉頭就去看蕭驚瀾。
但,不知想到什麼,隻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又往更後方的方向看過去。
蕭家軍,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看著這個地方沉默。
蕭家軍,與其說是西秦的國軍,不如說,是秦王府的私兵。
國為蕭家軍待遇很好,氛圍又忠良,裡麵不知有多少父子兵,兄弟兵。
這也就使得,如今幸存的蕭家軍,幾乎人人,都有父兄親戚,在前方那個狹窄的穀地中。
落日穀三個字,是當年一役之後,北涼當時的大汗派人寫上去的,特意用了鮮紅的血色。
據說,那紅顏色的顏料裡,真的摻了犧牲蕭家軍的血液。
如今,再看到這裡,這些蕭家軍怎能不沉默。
“進不進?”拓跋烈勒著在原地轉了個圈。
他們是被逼到這裡來的,兩邊和身後都有蠻軍在逼近。
他們想要跑得足夠快,從蠻軍的包圍圈裡穿出去,就隻能從這個穀中穿過。
但現在……
蕭家軍這些人的狀態,不對啊。
鳳無憂看了拓跋烈一眼。
拓跋烈挑了挑眉。
當年的事兒和他可無關。
他那個時候,還不是北涼的大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