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
燕霖皺眉,不就倒個油麼?怎麼還要悄悄的倒?
再說了,這東西,怎麼悄悄倒?
千心嘟著嘴,道“你快點也想想辦法,娘娘說了,不能讓下麵的人察覺。”
所以,就連他們抬著油罐子下來,都是掩飾在箭筐裡的。
燕霖一時間也犯了難。
他們這工事修得極簡單,就是一排袋子裝著濕土排列在身前。
鳳無憂也說了,這主要是可以抵擋火藥罐子爆炸的威力。
可正是因為工事簡單,所以無論做什麼動作,都很容易被山下看到。
而往外倒油,定然是要舉在工事外麵的,這想不被下麵的人察覺,可著實不容易。
他思索間,千心的眼睛卻是忽然一亮。
“有了,我們乾嗎一定要倒,讓它自己流不就成了?”
自己流?
燕霖疑惑地看著千心,就見她已經蹲下身子,拿出一支小匕首用力戳最下麵的一袋泥土。
布袋包裹的泥土並不結實,立時就被戳破了。
千心本意是想要把下麵戳出一小截通道來,然後把油罐子放在這裡,任由裡麵的油向下自流。
可是戳破了才一下傻眼,布袋子裡是泥土,她雖然把匕首伸出去戳穿,可是裡麵的泥土立時泄下來,把她用匕首架起的那一小截通道堵得嚴嚴實實,油根本無法流出去。
“這樣不行,得換個法子。”燕霖笑了。
他看明白了千心的意思,隻是千心在這些事情上的動手經驗不足,所以做不出很好的設計。
他當即令人去兩側樹木裡砍了幾枝粗細不等的竹枝過來。
先是把粗的切成斜口,方便倒油,又在另一麵用一個套一個的竹枝,做成了一根粗陋的管子。
這管子開口端最粗,甚至沒有封口,到了細端,則隻有小指粗細,開口處削成尖尖模樣,一直從盛裝泥土的袋子裡戳了出去,隻露了一個小口在外麵。
如此,將油壇子以某個角度傾斜著,油成一條線似的流在竹管最粗的斜口一麵,順著一節一節接出來的管子一直流到泥土工事的外麵,又一點一點地滴下去,流到長階之上。
這樣的竹管子一連做了十幾根,把長階從左到右都覆蓋了,每根管子後麵都有油傾倒。
這單一的管子看著油量不大,可是這麼多管子加起來,數量卻就不少了。
這些油先是浸潤了第一級長階,然後又向下流,第二級,第三級。
在長階火焰尚在燃燒,下麵的風雨樓眾人還在修整的時候,這油便已然開始向下蔓延。
從第二道工事到第三道工事之間也有不短的距離,這麼緩慢的流淌不可能很快到達。
而且油量也有限,根本到不了第二道工事的起火處,這些油便已然停了下來。
等到火焰熄滅,風雨樓再次發起攻擊的時候,這些油也差不多流儘了。
風雨樓的這一波攻勢依然是穩紮穩打,由盾牌手開道。
他們保持著嚴整的陣形,一步步向上逼近,並且隨時準備著有可能到來的弓箭。
可是忽然之間,一個盾牌手腳下滑了一下。
盾陣立時亂了片刻。
他身旁的盾牌手連忙頂住這人,同時低聲斥道“做什麼呢?小心一點!”
“是,是!”那盾牌手連忙應聲,可是心底卻著實委屈。
他並沒有不小心,相反,幾乎是提著十二萬分的小心,可是剛才他腳底下真的滑了,好像石階上有什麼東西。
但這種事情,他根本沒辦法和身邊的隊長說,而且現在情況,也不容他低下頭來仔察看。
無奈之下,他也隻有提起精神繼續前進,隻是,多少把注意力往腳下移了兩分,免得再出現剛才的情況。
可是,他還沒走幾步,卻忽然之間,被身邊之人猛地撞了一下。
這一撞力道不小,連帶著他也撞了身邊的隊長一下。
隊長剛剛才提醒過他,沒想到這麼快居然又來了一下。
隊長正想開口喝罵,可忽然自己腳下也是一滑,立時不受控製地向一側栽倒。
他連忙想要穩住身體,可沒想到身邊之人竟然也站立不穩,不僅沒能穩住他,反而抓著他的衣袖,拉扯著他倒得更加厲害。
呯呯啪啪……
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風雨樓盾牌手連帶著身後的弓箭手,忽然之間摔倒了好幾個。
出於本能,他們倒下的時候自然要去拉扯旁邊的同伴,希望同伴能把自己扶住。
但想不到的是,平日裡明明很簡單的事情,此時卻變得詭異的艱難。
他們這些多少有些功夫,下盤應該很穩的同伴們,竟一個個全都仿佛弱不禁風,不僅扶不住自己,反而一拉就倒。
於是,一個拉兩個,兩個拉四個,四個拉八個,八個拉一片。
整個隊伍的前端,就像是集體得了小腦行動失調症,劈裡啪啦摔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