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烈速度很快,聚集好人之後就拉著賀蘭玖一道出發了。
賀蘭玖先前和鳳無憂說過一次,這一次,也沒有再做多餘的告彆。
兩人並鞍,一路行到山腳,賀蘭玖忽然身子一伏,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多謝。”擦了擦唇邊的血色,賀蘭玖低聲向拓跋烈說道。
“謝什麼?本大汗隻是恰巧和你同路罷了。”
賀蘭玖微微一怔,道“不錯,恰好同路。”
許多意義上,都是恰好同路。
包括,喜歡鳳無憂這件事情。
“還有多久?”拓跋烈問。
他一早就看出賀蘭玖身體的問題,但一直沒說。
此時問起來,也沒有同情或者悲天憫人的意思,隻是單純地問一個問題,就像問早飯吃了什麼。
“不知道,不過不久了。”賀蘭玖回答得也很自然。
他手腕上的珠子,隻有最後四分之一顆,還有著一丁點淡青的顏色。
當連這點青色都褪去的時候,他借來的這些靈力,也就算是到了頭了。
“其實你不用管那個小子。”拓跋烈說道“又不是什麼大事,多給點時間,那小子自己也能排出來。”
如果賀蘭玖不是用靈力把孩子體內的汙濁逼出來,他應該還能再撐一段時間。
“稚子體弱,不能疏忽。而且……”賀蘭玖想說什麼,但又沒有說出口。
他能做的都已經做完了,此戰一完,蕭驚瀾就會回到鳳無憂身邊。
以那男人的性子,隻怕輕易不會再離開鳳無憂了。
他的存在,隻會多餘。
既然如此,多留那片刻時間,又有什麼意義?
“唉……”拓跋烈歎氣“既生我等,何必生蕭驚瀾?”
既狡猾又討厭。
當年若不是蕭驚瀾擺了他一道,他早想辦法把鳳無憂弄到手了。
賀蘭玖笑了笑,沒說什麼,隻道“若是趕快一點,說不定真能趕上最後一場。”
聞言,拓跋烈眼眸一亮,道“不錯,已失此不能再失彼,本大汗好歹也要青史留名!”
說著話,將馬鞭在身後狠狠一抽,喝道“快點!”
北涼的將士們不知道他們大王為什麼突然間急切起來,不過他們早就習慣了聽拓跋烈的話,當下,各自加鞭,在通往伏龍穀的方向飛速地行進起來。
鳳無憂巡查了一番營地建造的事情,這裡有聶錚,有紀卿,有程丹青,還有幾個也相熟的將領。
有他們在,這種事情基本輪不到鳳無憂操什麼心,早已進行得井井有條。
她看了一圈之後,就去千心那裡。
空地上臨時搭起了一個小帳篷,外麵熬著藥,燒著熱水,供裡麵的孩子吃藥泡澡用。
鳳無憂進去的時候,千心正手忙腳亂地給小嬰兒喂藥。
他方才受到了那些汁液的衝擊,本來就不舒服,又給他喝那些又苦又澀的藥,怎麼可能會願意。
千心喂一口,他就吐一口,還用舌頭拚命地把勺子往外頂,弄得千心一身大汗,硬是一口也沒喂進去。
不過有意思的時候,這小嬰兒擺明了一臉的不願意,而且眼睛裡也有淚水,可卻是一聲也沒哭。
其實也不是他不願意哭,很有可能是他的精力全都用在了和千心對抗上,所以根本抽不出工夫來哭。
“娘娘……”千月看到鳳無憂進來,連忙叫了一聲。
千心聞言,心頭一緊張,藥勺頓時偏到一邊。
這可給了小嬰兒機會,他立時把嘴抿得死死的,怎麼也不願再張開。
“娘娘……”千心幾乎快哭出來。
這小祖宗,就聽話一些不行嗎?這些藥,可都是為了他好的。
鳳無憂見狀搖了搖頭,道“你們太慣著他了。”
那小小的嬰孩也不知是不是能聽懂,本來下意識地把頭扭向鳳無憂那邊,可聽到鳳無憂這話之後,一下就扭回去了。
似乎就算聽不懂鳳無憂也說什麼,也知道她說的是對他不利的內容。
因此,很乾脆地給鳳無憂擺了個後腦勺看。
鳳無憂把嬰兒接了過來,盛了一勺藥,對千說道“幫我按著他下巴。”
千心連忙伸手,把小嬰兒的下巴按住,小嬰兒張牙舞爪的想要掙脫,鳳無憂早把他的雙手一起抱住,哪有那麼容易。
盛好藥,鳳無憂將小銀勺壓在嬰兒舌頭後三分之一處,輕輕一揚,看著藥水進入,又連忙把孩子抱起來,輕輕拍著他的背。
突然吃到這麼苦的東西,小嬰兒癟著嘴就要哭,可是這個抱著他的人的懷抱又實在很舒服,拍打他背的力道也正正好,他猶豫了又猶豫,還是沒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