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雪…”
蘇禾看著麵前一片幽藍色雪花，口中自然念出名字。
這是冥王獨創功法之一，頭頂那冰封一切的紫色堅冰，便是幽雪修到極致的表現。
當年冥王便靠它突入仙尊境。
自然，突破仙尊更多靠的是自己對道的理解，不是單純一套功法。任何功法推開仙門便是極致，再想向前要走自己的路。
就像化獸篇，極致也是四身合一開仙門罷了。
隻是功法如夯基，推開的仙門也截然不同的。有人仙門後是通天坦途，有人仙門後卻是阡陌小路，這還是好的。便是路途斷絕也不是沒有。
自然這是在以前，此時卻無所謂了。反正無人可開仙門。
這功法哪怕不修，參考意義也極大。
大概腦子太空。蘇禾看一眼都覺得是收獲。
蘇禾並不走冰雪之道，但觸類旁通卻沒任何問題。
包括紀妃雪和蘇華年皆是如此。
幻雪門也適合。
當然，蘇禾要先去考察一下。幻雪門為他守神牌足足三千萬年，一套直達仙境的功法理所當然。
但功法很多，要不要傳下這般頂級功法，卻要視情況而定了。
幻冰、通幽、黃泉、天鬼、地書……
功法太多，根本學不過來。
蘇禾恍然想起一件事來。歸望山是道起之地，諸天功法源自歸望山。
其實……大部分都是源自三師兄的傳承。
大師兄老丈人，二師姐冥王。三師兄是歸望山初代道主。
單名，玄。
大概老丈人和冥王所做之事太驚駭世俗，一個開辟了天庭，一個開辟了幽冥。隻有三師兄，老老實實的繼承家業，掌了歸望山，老老實實傳道受業。
功過千秋，但名聲反而不顯。
看歸望山上太極圖懸掛，就能猜到三師兄大概是真正的道人。
淡泊、清淨、無為……
同門師姐弟，冥王這裡恐怕有不亞於道主的傳承。磅礴繁雜！
這是可以支撐一個世界的道統！
幽冥！
冥王最初，恐怕是想創建一個真正的幽冥界，所以此地功法無數，但大多偏向黃泉鬼道。
蘇禾眼睛一亮，一道投影落在內世界幽冥之中。
目光掃過持刀而立的鬼將。
果然！
白音凝聚鬼將的手段，一眼就能看出冥王“塑魂”的影子。
這鬼將是蘇禾第一次穿越太古，被白音搶走的。在他離開之後，白音闖了鎮幽山，在這裡得到傳承，回去塑了這鬼將。
冥王有完整的幽冥傳承，而他有一個幽冥世界。
雖然內世界本質上不能出現開啟靈智的生靈……誰知道呢？
說不定哪天就能斬殺一批人收在內世界了。
這般一想，忽然好心疼。以前碰到敵人都不該斬殺的，收回來變成真正的內世界生靈。
生靈越強大，他這個“界主”自然所獲越多。
阿彌陀佛！
身為道祖親傳，那自然便是佛主親傳，既是佛子，日後戒殺！凡事與人一線生機，便是生死大敵，隻要可能也要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
蘇禾下了決心。
“師姐，你這大半傳承其實不適合流傳出去的，幽明之道在諸天萬界並未興起。不如放在我內世界？”
難怪至今沒有人能入鎮幽山——哪有死人跑歸望山來拜師？
鬼修陰陽之道崩斷，連登仙鼓都敲不響，根本不可能入了山門！
冥王大道留在這裡，永無傳承的可能。
收走吧！
蘇禾說著話傳承一道道收入自己內世界。聲音直接響徹幽冥之中。
“設冥王藏書樓，存冥王傳承。於我界中有大功者，可得傳承！”
一道宏大的聲音直接響在內世界。
蘇禾在內世界說話，便是天道。
口含天憲。
一座大殿在幽冥世界轟然而起，就落在太阿山腳。
一道道傳承，顯露化相，或成黃泉、或成黑龍、或做閃電、山巒……落入冥王藏書樓，化做一道道傳承。
或是書本、或是玉簡、或是異象。
又有道道光芒落在幽冥諸人身上。
無論鬼將還是原天怒族三十七人，等待蘇禾都是以萬年記，忠心耿耿，當有傳承。
便是沂河，這些年來在幽冥之中也是儘心竭力。
諸天萬界不知出了什麼事情，眾修不能開仙門，不知已經徹底屬於他內世界的生靈，能不能開仙門？
蘇禾心底升起一個想法。
若能開仙門，開仙門的內世界生靈，給他帶來的助力該有多大？
不可想象！
眾人分散在幽冥各地，卻同時聽到天空之上煌煌天音。
感受著識海多出的修行功法，三十九人同時拜了下來。
他們中境界最高的也不過沂河罷了。以前是踏天七重的修士，但卻是天砮一族普通的踏天七重。
離著仙人之境，比凡人到踏天七重都要遠。
看著意竅多出來的幽色符文，整個人都匍伏在地。
化作內世界生靈，本就對蘇禾虔誠到極致，再得到恩賜，更難以自持。
蘇禾沒有再做回應，撤出內世界，又看向冥王傳承洞。
將能複製的功法複製一份，不能複製的……
蘇禾雙手一搓，蠻王煉界術搓出一個空間坐標，放在傳承洞中。
真碰到適合冥王傳承的，探手可從此地取出傳承。
此地空間凝固連白音都是老老實實走下來的，做不到破開空間進來。
蘇禾卻一搓一個空間坐標。
整個鎮幽山都對他完全開放了。隻要蘇禾想，現在可立馬將鎮幽山徹底煉化，不會遇到任何阻礙。
蘇禾環視一圈，確信自己記下所有傳承——隻需知道名字，知曉內容。知曉什麼人合適，足矣！
自傳承地宮回到冥王殿，這裡依舊一片幽冷。
蘇禾向著堅冰中的女子躬身一拜：“師姐，傳承我取走了。”
冥王沒有反應。
蘇禾轉身出了冥王殿。不知冥王那段意識是消散了，還是沒到出世的時候？
出得門來，便見鎮幽山纏繞的黃泉之上，一段玄黃之氣翻滾奔騰。
好似一座大山，將黃泉壓的流轉困難。
冥王在時幫他承載責任輕而易舉，但冥王已經死去，黃泉在咬牙堅挺。
就像玄庭山上一樣，蘇禾隨時可以取走這段玄黃之氣。
蘇禾沉吟片刻，輕聲道：“師姐，我去歸望山上走一圈，再決定今日是否升起我的山！”
他覺得其實他能承載的起了。好歹山甲在身，也有幾分仙尊威能了。
大殿中一聲劍鳴，便沒了反應。
蘇禾笑著躍上黃泉，滑梯一般落下鎮幽山，走上歸望山。
依舊徒步登山而上。
歸望山上各院弟子莫名抬起頭來，就在蘇禾踏上歸望山的刹那，歸望山上懸掛的半透明太極圖，突然間凝實起來，緩緩旋轉著厚重至極。
玄庭山上四十九座浮空島和鎮幽山上黃泉，是什麼蘇禾不知。
但是歸望山上太極圖應是當年大易破碎，殘片所鑄。
一登上歸望山，不但同樣升起在這片空間留下印記的感覺，內世界幾枚卦象同時震動起來。
麵前景色一變，依舊是兩個人。
老者垂釣，一年輕道人一身道袍打著慢悠悠的拳法。
道祖甩杆道：“小三子，我給你找了個小四兒。”
蘇禾向那打拳道人看去，這就是三師兄了，初代道主。
打拳青年沒有回頭，隻回複著：“啊！我聽師姐說過了。老頭你入滅才收弟子，卻是不負責任了！況且世間驚才絕豔者不知凡幾，我怎能確定誰才是小師弟？”
道祖嗬嗬笑起來：“放心。登仙鼓我做了弊，隻有你們四人才能敲得九響。若有一日有人敲響九聲登仙鼓，那一定是你們小師弟……或者是你們三人中，有人輪回歸來……”
打拳道人撇了撇嘴：“都被逼輪回了，豈不是敵人強的可怕？哪個會老老實實敲九響？我就敲八響，拿歸望山最頂級資源，偏偏不做出頭鳥！”
道祖哈哈笑起來：“這個隨你！隨你！”
轟！
打拳道人還要說什麼，蘇禾卻覺腳下一震，一道氣浪起來，被逼睜開眼來。
歸望山太極圖上也有玄黃之氣顯現。
三座山峰，三道氣息出現，彼此相連便轟然震動起來。
似是隨時都要凝聚一起。
玄黃之氣被切割三分不知多久，此刻散發著強烈的意願要融合一起。
蘇禾看著三道玄黃之氣，向歸望山一拜：“三入歸望山方才第一次拜見師兄，師弟失禮，望師兄恕罪。”
太極圖旋轉，好似聽到他的話。其內一個聲音傳了出來：“無妨！”
蘇禾眼睛驀地一亮：“三師兄在此？”
太極圖上卻再無聲音。
蘇禾沉默下來，記得當初見冥王時，冥王說過三師兄轉世了。
回頭找玄真或者道主查查，從古至今敲響八聲的人有哪些。
三師兄轉世體應該就在這些人中。
三道玄黃之氣彼此勾連，如雷鳴之聲響徹腦海。好似在腦海劈開一道迷霧，蘇禾便與這玄黃之氣升起絲絲聯係。
這本就是他之物。今日歸來，玄黃之氣想要物歸原主罷了。
聯係方才升起，蘇禾便能通過玄黃之氣分彆感應到另外三座大山的狀態。
歸望山還好，一代代歸望山弟子氣運、道韻，共同撐起太極圖，玄黃之氣不曾真正壓下。
玄庭和鎮幽，沒有額外支撐，卻早已不堪重負。
蘇禾甚至分不清，玄庭山浮空島是在歡迎四先生到來，還是終於看到壓在身上的重任將要消失，方才那般快活。
它們承載了太久太久。
雖然蘇禾不知它們到底承載了什麼東西。
但借著玄黃之氣，甚至能聽到它們疲憊不堪的咯吱聲。就像一扇老舊木門，又像破敗屋子的老房梁，行將朽木。
大概真的要堅持不住了。
蘇禾靜了片刻。抬手一招：“來！”
便見三座大山上的玄黃之氣，翻湧而起滾滾如浪濤，化作三道滾筒雲撞在天空之上，翻滾融合。
下方歸望山上一道道光芒升起，化作一位位道人四方查看，他們看不到玄黃之氣，更看不到被玄黃之氣包裹的人，卻能看到玄庭、鎮幽和歸望三山，同時大放光明。
三座仙山同一時間卸去了億萬年的重擔，瞬間輕鬆，光明大放。
蘇禾淩空而立，就在三道玄黃之氣彙聚的中央，被三道玄黃之氣衝刷著。
麵色越來越沉重。
人！
蘇禾終於知道此地如同本源空間的感覺是如何來的了。
若說本源空間承載的是世界本源，那此地承載的便是眾生本源！
不是人類，是天地人三才中的人！
樹木、百獸、人類……所有生靈！
蘇禾難以描繪這種感覺，道祖空間就像所有生靈氣運、生機……一切的一切的彙聚地！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