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主話畢,整個院子都陷入了寂靜。隻有咧咧風聲。
然後便是白音嗤一聲笑出來的聲音:“但是……那家夥還在三千萬年之後,不是三千萬裡之外,我也聯係不上呀!”
她眨著俏皮的大眼看著道主。
道主無奈苦笑:“我知為難仙子了……仙子隻管留言可好?另外……仙子能否與老道走一趟,元尊一族布置怕是接近尾聲,玄黃對時間之力有幾分掌控的,隻有仙子與老道,你我嘗試將他們的計劃打亂一下。”
聞言,白音手指在鼓皮上彈著,做深思狀。道主一言不發,不敢有半點兒打擾。
許久之後,白音才漸漸回神,神色難得凝重幾分。微微點頭道:“可以!但我要給我家小族弟留個言,此事他來後要不要參與,他自己抉擇,我不為他做決定。”
白音語氣不容置疑。
哪怕麵前的是玄黃毫無爭議的最強者,但誰還不是個仙尊了?
道主的苦笑更痛苦了幾分:“此事涉及元尊初祖,以及背後那位存在,留言必會被天地感知。”
這不是三千萬年後的時代,距離太遠。隻要有手段就可以暢所欲言。
這裡有時空裂縫的存在,有元尊一族鎮壓天地,有他們不知布置了多少年的手段。
不可以隨意亂言的。
連他都要太極圖禁絕天地。
他苦笑著,就見白音調皮一笑,昂首挺胸做傲然狀:“本座自有手段!”
她說著話,反手一招剃肉小刀飛了過來,淩空一點好似戳到了虛空中一般,但虛空並未破損。
反而插入了未知之地。
一旁道主眼睛驀地亮了起來。
時間!
蘇禾一眼便看出來了,白音這一刀戳進了時間之中。
就見白音手指一轉,那小刀繞著府邸旋轉一圈,便將府邸這片刻間的時間切割了下來。
好似一個氣泡懸浮在上。
那氣泡一出現便要破碎回歸。卻被白音提筆落符,一道道詭異的符籙落在氣泡薄膜上,生生將氣泡凝固,化作一團詭地落在府邸之中。
道主雙目中陡然迸出精光,看向眼前的詭地,猶如看著一至寶,再看白音更驚為天人。
“仙子好手段!仙子對時間之力的掌控,遠遠超過了貧道想象!”
果真天之驕子!
原以為白音仙尊能從三千萬年後將那龜仔拉來,靠的是龜仔自身跳出時間的特性。此時看來,白音仙尊或許才是其中主導?
可惜時間不對,若仙子能早生億萬年,必然被道祖搶做弟子——不拜都不行!
冥王便是那般拜師的,不拜師便死皮賴臉纏著你,直到你肯拜師為止。
比起那些數千萬歲的老怪,白音差的隻是道行,而不是大道領悟!
隻要積累足夠,自是天下最一等的存在——前提是能將缺失彌補起來。
道主看白音的目光帶著幾許惋惜。
這般根源存在的缺失,除了轉世投胎很難徹底彌補!
白音煉時間做詭地,與當前府邸融合,一切便結束了。
有能力跳出時間觀看府邸全貌的,自能看到白音所留消息。
沒能耐便陷入詭地之中——不是看白音與道主對話,是而以身做屍,一遍遍被白音剝皮剔骨,皮肉煉做鼓麵,骨骼化作小刀,鮮血煉做染料。
一遍又一遍!
解開庭院詭地很簡單,散去白音留在詭地上的符文,自能將時間片段送入時光長河。
或者以暴力手段將這詭地拖入時光長河中,時光無情,自會衝刷一切外物。
蘇禾恢複人身,探手摸在詭地上,眉心一道符文湧出,卻是得自本源空間的道印。
山甲落在背上,仙尊威勢升起,道印蕩過,瞬間衝散囚禁時間片段的符文。
抬手一抓,星環閃爍,蘇禾托著猶如氣泡一般的時光片段,送入時光長河之中。
院外,澹台泠隻覺白音院子好似被刮去一層附著的苔蘚一般,頃刻顯露原本麵目,向內看去就見蘇禾站在院中,緩緩收回手掌。
“解了?”澹台一步跨出已經在院子中央。
“可知她去了哪裡?”澹台急切問道。
“知道!”蘇禾道:“跟著道主去處理一些事情,在這個時代那些事情不可言語。”
誠如道主所擔憂,這時代元尊大勢,有時空裂縫,甚至有元尊一族勾連元。稍有不慎便是災禍。
澹台點點頭,既然蘇禾如是言,那當是沒有生死危機。
沒有危機,她便無需擔憂。
詭地散去院子露出,夜風吹來,兀自在庭院中發出了滲人的哀號聲,
直吹的衣架上人皮獵獵作響。
人皮蕩過,一巴掌抽在蘇禾身上。
蘇禾:“……”
造反了?
這人皮他也沒敢隨意收起來,隻怕掛在這裡彆有用處,亂操作壞了事情,白音回來向他索賠。
總不能剝了自己。
“澹台?”
“嗯?”澹台泠抬頭,不明所以看向蘇禾。
“我這人皮……是你操刀剝的吧?”蘇禾轉頭看向她。不用否認,便是隔著萬年,人皮上澹台的劍氣都凝而不散。
澹台一怔,沒有接茬,微微轉頭看向彆處。臉上難得有幾分不自在。
蘇禾笑而不語,扯平啦!
他彆追究剝皮的事,澹台也彆追究“雙修”的事兒。
“來!”蘇禾拉起澹台小手向院內走去:“白音還有東西留下。”
便覺澹台身子微微一顫,一下子將手縮了回去。
蘇禾轉頭看她一眼,抬手刮了一下她鼻子:“彆鬨!”
然後不由分說,拉著她手走向書房中。
澹台整個兒都驚呆了,從她開始修行,除了白音整日聒噪在耳邊,就再無人敢近身三丈。
尤其證道仙尊之後,便是其他仙尊在她麵前也要規規矩矩。
何曾被人這般失禮過?
哪怕此人注定要是她夫君——她是仙尊,一步步走來不知多少萬年,自然不會如少女紀妃雪一般,還要傲嬌彆扭一陣。
但是知道和麵對是兩個概念。
等她恍然反應過來,已經被蘇禾拉著進了書房,手中尚未凝聚刀柄的小刀,向前一劃。
一片虛空被劃開來,裡麵一隻巴掌大的龜甲跌落下來,還有一封信飄然而出。
比起後世白靈喜歡到處留下意識體,白音更喜歡留下信件。
蘇禾抖開信件。
俏皮的字歡快的跳了出來。
“喲!小族弟。咱算到歸望山那老頭會來找咱了,但是要做什麼咱就算不到了。但咱肯定會失蹤一段時間。你能拿到信,證明咱算對了——如果算錯,這信自毀。才不會流傳出去毀了咱的名聲!”
蘇禾:“……”
這很白音!
“既然你來,且看到了信,證明咱還沒回來。那老頭兒找咱做的事恐怕很麻煩。一時半會兒恐怕回不來了……玄黃諸事就交給你啦!”
蘇禾好笑,白音一個甩手掌櫃,在玄黃都沒什麼產業,兩袖清風的存在,有什麼事兒能交給他?
還債?
蘇禾悄悄瞄了眼澹台泠,當年白音為了將他複活,送入輪回可欠下一大筆外債。
旁邊就是最大債主。
蘇禾繼續向下看去:
“這龜甲是咱身份象征,好容易才從老龜那兒賴來的!”
“玄黃諸事交給你,咱就不管了!黃陵聚會也歸你了,你說啥就是啥,哪怕你說咱是你家小妾,咱歸來也認了!”
蘇禾眼睛不由一亮,悄悄瞅一眼澹台,將信向她那邊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