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多言，儘在夫君二字中。
眼前女子依舊冰霜如雪，冷豔不可方物。好似冰山雪蓮，隻可遠觀。
隻是目光落在蘇禾身上時，便生出生出情義有了人間煙火氣，仙子墜落凡塵。
蘇禾笑著，看著她，許久才道：“回家！”
還是長月府好，一進來整個身子都感覺舒坦，每一寸骨骼都放鬆下來的感覺。
“夫君隻自己回來了？”蘇華年向外看了一眼。沒有看到紀妃雪。
隻有一座不曾見過的樓船，被米曼架向長月府深處，飛舟上有煆器爐，並沒有被蘇禾直接收起來。
“放心！人接回來了，雲夢澤有事，她先回去了。”
蘇禾邊走邊笑。
蘇華年微微點頭，隨著蘇禾向內走去。
“聽她們說，你又閉關了？”
蘇華年淺笑一下：“丫丫要稱王，碎界珠，我準備一下。”
丫丫在玄荒界稱王，與尋常人稱王做帝截然不同。玄荒界走不通皇道。
丫丫要強行開辟。
“碎界珠？！”蘇禾龍首陡然昂起。龍龜界珠是什麼蘇禾再清楚不過，真正的命根子，一切的根基！
雷叔天賦絕頂，道行卻在四位族叔中墊底，不就是界珠破碎所致？
能在界珠破碎的情況下還走到這一步，雷叔真正的天資已經不是妖孽，而是妖孽中的妖孽。
丫丫跟著雷叔，就學了個碎界珠？
哪個孫子敢碎我閨女的界珠？！
蘇禾身上隱隱有殺意迸出。
蘇華年莞爾一笑，不知為何每次看到蘇禾對丫丫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舔犢之情，她都心底一軟，好似一塊堅冰融化。
“龍龜一族諸位族叔都來看過，也聽過丫丫的想法，都不反對她碎掉界珠的。”
還真是那丫頭自己決定的啊！蘇禾怔了刹那。
修行一途是很私人的事情，便是父母雙親、師父尊長其實所能參與的也不多。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並不是口頭說說。
就像章武公主與章顯。公主身為白虎，但並不能將自己的白虎道途完完整整的交給章顯。章顯隻是在她這裡知道什麼是白虎，道在何方，至於該怎麼去走，卻是要自己一步步丈量。
蘇禾能給丫丫龍龜血脈，傳承道宮能給她一切知識。但求道之路，要丫丫自己開辟。
她不會也有一個白靈，給她去開辟一條登天仙途！
蘇禾點點頭：“回頭我找那小丫頭聊聊，聽他大娘說，她長大了。”
蘇華年嫣然一笑。玄黃洞天她在閉關，蘇禾穿越時空，便是紀姐姐一直照顧著她，指導修行、守護安危。
那丫頭跟在大娘身邊學了太多東西。其實此刻論對丫丫了解最深的反而是紀妃雪。
兩人說著話，一路向內而行。龍旻不知何時悄悄不見了。連長月府中諸多鮫人都悄悄退去了。
他們依賴龍龜，盼老爺歸來不知期盼多久。但也都是合格眷屬，知道此刻長月府該是二人世界才對。
會動的也隻有山間清風，天空飛雪不是多餘的。
一人一龜走著，蘇禾水浪一卷便將蘇華年卷在龜殼上。蘇華年臉色微紅，卻不曾躲避，側腿跪坐龜殼上，冰冰的手指摸索著龜殼，不知在想些什麼。
蘇禾與她喋喋不休，從丫丫聊到長月府，從長月府聊天到青元門。
不過基本上都是蘇禾在說，蘇華年靜靜聽著。偶爾嗯一聲回應罷了。
從門樓到秋湖，這路太短了。蘇禾有說不完的話。
霜雪一般的仙子，雙眸閃亮，沒有半點兒不耐，便是從不關心的家長裡短，從蘇禾口中說出來，她也聽得津津有味。
“對了！”走到秋湖邊，蘇禾突然語氣一轉：“媳婦，有件事要向你坦白。”
“何事？”蘇華年問道。
這龜……有了老四？蘇華年神色一凜。
卻覺身下龍龜顫抖，竟刹那坍塌起來，她麵色微變，以為蘇禾去救紀妃雪受了傷，懷中丹藥已經取出。
卻見身下龍龜急速收縮，刹那變成了——人！
雖然背生雙翅，但相貌、身材與前世澹台泠所見蘇禾前世，一般無二。
甚至連衣衫都是一模一樣的黑色。
蘇華年怔住。
夫君凝聚人身了？玄武？
她思緒剛到這裡，便被麵前男子一把拉入懷中，不等反應，男子已經已經湊了上來。
唇接，冰涼。
蘇華年身子陡然僵硬，不知所措。驟然間突遭襲擊，想將他推開，但雙手卻又用不出力氣，莫說推開，連抬起都做不到。
隻被他一手握著葇荑，一手環在腰間，抱在懷中，胸膛緊緊貼著她。
連兩座雪山都被擠壓變形。
蘇華年何曾經曆過這般陣仗，一時呆滯，便覺唇齒被人撬開開，蘇禾三寸叩關而入。
感受著口中火熱，蘇華年頓時錯亂，連呼吸都紊亂了。雖已為人母，這般事情卻是第一次經曆。
要掙紮，蘇禾卻已經向後一倒，帶著她倒進秋湖之中，冰冷湖水刺激而來。蕩漾著瞬間撞擊在蘇華年心頭。
掙紮的手便停了下來，生澀的抱住蘇禾，雖不懂配合，卻也不在反抗。
直到不知不覺被蘇禾帶進居室，上下其手中，衣衫竟退去一半。蘇滬年才恍然驚醒，無力按住蘇禾作怪的大手，麵色緋紅：“夫君，不可！”
“嗯？”蘇禾一手雪山尋梅，一手垂涎釣魚，姿態比較彆扭。
蘇華年麵色更紅：“丫丫稱王，天地鎮壓。唯有父母至親可幫其抵抗。夫君莫要亂我道心狀態可好？隻…隻等丫丫稱王……之後。”
她不似紀妃雪，道行參天，外物難以左右。
數月前泰祖傳訊，說夫君與紀姐姐就要歸來，她知丫丫就在等夫君回來，立刻便要稱王了。
天地鎮壓，恍如天劫，國家有國家的劫難，私人有私人的。丫丫自己的劫難，外人幫不得，唯有血脈至親才有插手的餘地。
此刻蘇華年好容易將狀態提升最佳，若此刻陰陽驟變，到時怕是有影響。
蘇禾看著往日冰冷如雪的女子，此刻竟然有幾分緊張，不由笑起來，深深吻了她一口抱著她，道：“想什麼呢？我又不是色中餓鬼！當然是丫丫最重要！”
他也恍然反應過來。
蘇華年此刻雖然隻有踏天四重，接近五重的樣子，但本質上卻是貨真價實的仙尊。
本源不變。
若此刻得了蘇華年身子，內世界恐怕瞬間陰盛陽衰——本來有紀妃雪，扶桑樹就高不可攀。整個內世界都陷入高速運轉的模式了。
到時負擔更重！
這會兒可不好亂來。
蘇華年麵色緋紅，咬著嘴唇，說話也不對，不說話也不對。
直直看著蘇禾，你若不是色中餓鬼，便將手從那羞人的地方拿開！
蘇禾心有靈犀，極其不舍的挪開手，幫娘子將衣衫穿好，帶著一臉不好意思的疑惑。
他不記得自己亂動啊，這衣衫怎的就落下來了？
蘇華年麵色紅透，卻又想起什麼，聲音略帶顫抖地問道：“你這段時間一直與紀姐姐在一起？”
蘇禾手上動作一頓，不著痕跡的整理著衣衫，聲音儘量平常：“回了一趟過去——七十三萬年前。在那裡經曆了些事情，證道玄武，得了人身。”
蘇華年看著他，好一會兒才輕笑一聲，麵色卻已經恢複原先的清冷。
“夫君放心，紀姐姐與白音我既已接受，便不會心生妒忌。”
蘇禾舒了口氣。
蘇華年不屑說謊，也不會說謊。
他自後攬住自家女人，下巴搭在她肩膀上，抱了好一會兒，輕聲道：“還有一件事，紀妃雪……有身孕了。”
懷中半嬌柔的身子陡然繃直了。
回頭看向蘇禾，眼中兩道認真：“既如此，夫君怎可讓她獨自回到雲夢澤？”
她能接受紀妃雪的存在，卻不能接受蘇禾這般無心。
蘇禾投降，做無奈狀。
“她的性子，你還不了解？她決定的事情我能扭過來才怪！”蘇禾懷疑那妖女就是不好意思見蘇華年。
蘇華年眼神才柔和了下來，想到紀妃雪嘴角笑了一下。
那女人確實不是他人所能左右的，便是夫君也不可能。
“她不來，夫君過去便是，改日我與夫君同去。”
恰好，日前流茹才送來幾份梨膏，也可回禮過去。
這些年長月府和雲夢澤日常都有互贈禮品的習慣。不是什麼好東西，或許隻是一籃水果，幾朵靈花。
蘇禾張嘴，怔了一下。
三人中蘇華年年紀最小，卻偏偏最有大婦風範。這會兒的紀妃雪與七十三萬年前的性子截然不同，外人叫她妖女，當真不曾叫錯。
白靈……更不會有正形。還不知在哪裡野著！
“好！”蘇禾回道。
兩人說著話，蘇禾抱著蘇華年的手，不自覺又習慣性往上移動。
蘇華年素手微微顫抖。
……
紀妃雪身形一閃恢複人身，落在雲夢澤水之上，並未著急返回，踩著澤水赤足而行。
從眾妖頭上走過，卻無人察覺。
暗龍廢墟的事情已經傳遍諸天萬界，除了蘇禾的身份，自然還包括她有身孕的事情。
甚至這事情在雲夢澤引起的風波才是最大的！
紀妃雪在雲夢澤的地位，便是真真正正的開山祖師。
也是玄荒諸多頂尖勢力中為數不多的，開山祖師尚在的大勢力。
紀妃雪從澤中普通妖中，一路走到雲夢龍宮，隻想聽聽雲夢澤對此事的態度。
先前雲夢澤隻當她是“妖性”上來了，逗小龜玩玩罷了。此刻消息傳來不亞於晴天一道霹靂。
整個雲夢澤都炸了。
反倒是雲夢龍王頗為淡定。
待在龍宮中，搖晃著酒杯若有所思。
龍神祭時就隱隱覺得長公主不是玩笑。逼著小龜簽下的婚書，怎麼看怎麼不是普通東西，分明就是傳說中那冊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