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師您好,我是江遊。”等待幾秒,江遊忍不住開口。
等了幾秒,蘇見陽回應。
“我知道你,前兩天一口氣連戰六十多名大一生。”
老乾部繼續閱讀著。
他像是沒有察覺到江遊存在一樣,始終翻看著書籍,卻又顯得對江遊的出聲毫不意外。
說完一句後便不再說話。
這老頭。
江遊隻得開口,且直接問出心中疑問:“蘇老師,我有個疑問:您為什麼會選擇在第一堂課上跟大家講這些內容?”
“哪些內容?”蘇見陽問道。
“異種入侵,城市陷落,大周節節敗退,仿佛喪家之犬。超凡英勇就義,慷慨赴死。”江遊沉聲口。
“哦?講這些不對嗎?”蘇見陽終於抬起頭,“那你認為我應該講什麼?”
“不是不對。”江遊回望一眼,坐在不遠處橫木上的陸遙遙兩隻小手纏在一起,向這邊投來目光。
她靜靜坐著,儘管用力去遮掩,眉眼間的憂愁還是無法完全消除。
江遊轉過頭,“但我想,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直接讓學生們麵對這般殘酷的現實,並不太合適。”
“那畫麵觸目驚心,彆說是群‘準大學生’,就算是心智更加成熟的成年人,怕是也難以接受。”
“況且,我們中的大多數人,甚至對超凡力量沒有什麼概念,就需要直接麵對這樣這樣的責任?太沉重了,沉重到讓人想要逃避。”
“我並不覺得這一堂課會讓人生出所謂的責任心,責任感,然後熱血上頭,保家衛國。相反,差距大到如此絕望,如何讓人提起鬥誌?”
絕望,會將人拖入深淵。
這是江遊之前知道,並且入營手冊上寫著的,所有人都知道的東西。
在這個世界上,過度絕望,將引發種種惡果。
江遊不清楚超凡史,對於將真正曆史揭露給學生們這件事,其實不抗拒。
但一股腦倒垃圾一樣倒出來,直接超出心理閾值。
這是在教學生,還是在荼毒學生?
江遊看著麵前的老先生。
“你是李洵光侄子?”蘇見陽默默聽完他的話,也沒急著反駁。
“是。”江遊點頭。
“年齡不大,有幾分自己想法。”蘇見陽露出些許笑意,“心生絕望才好啊。”
?
江遊皺眉。
“現在絕望,來日想通,總好過年歲漲時,因看不清前路絕望要好。”
他低下頭,重新看起書來。
這個理由是不是太過牽強?
難道就不能循序漸進,哪怕分為一兩個月慢慢接受事實,調整心態?
說實話,連他看完那些內容後,都被迎麵而來的“大義”“犧牲”“絕望”壓到喘不上氣。
乃至於生出些許逃避。
“你知道什麼是超凡嗎?”
忽然,蘇見陽開口問道。
江遊沉默應對。
“難道初次覺醒,就足以稱為超凡?”蘇見陽追問,然後道,“你雖已經二階,卻恕我直言,現在的你,遠稱不上超凡。”
“一階啟靈,初擁能力,是為初窺門徑。”
“二階異化,最為凶險。”
老先生在此時又開口,“汙染纏身,軀體非人;井墜溝壑,百丈高崖;懸壁廊橋,如履薄冰。”
“唯有抗過異化,於深井中爬出,穿過聳立廊橋,才是超凡。”
“我且問問你,你已二階,可曾見過自己心中的‘井’?可曾見過那眼前的廊橋?”
“所謂超凡,便是千百個日夜中的自我否定與世界懷疑,又在無數次黑暗中尋求自我,窒息沉浮之下,躍出冰層。”
“深淵降臨,異種入侵,超凡不退。”
“年輕人,你是對我將世界的真相告知於眾,感到不解;還是對自己風華正茂的年齡,卻需要麵臨強加上來的,如此沉重責任,而感到難言的憤怒?”
江遊怔在原地。
“超凡者,並非隻有英勇就義,慷慨赴死。你也無需不解或是怎樣。”
老先生合上書,慢慢悠悠站起身,向外走去。
“江遊,昔日李戰將子侄。現在的你,顯然還沒有做好成為超凡的準備。”
說罷,他向外走去。
沒走出幾步,腳步頓住。
他轉過身,那雙眼睛與江遊對視。
“最後,你真認為我所講的,一定是真正的曆史嗎。”
而後徹底離開,留下原地茫然且無措的江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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