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葉宴飲過後就自行離去，李斯沒有理會，隻是繼續吃著桌上的食物。
“誰說人間少繁華，不過凡夫無膏梁。”
長歎一聲，不僅將自己桌案上的食物吃光，就連萬葉桌案上剩下的那些菜色也被他一一吞進肚子。
最後端起那放著魚生的盤子，李斯麵不改色的將其放入腹中。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嘭。”
一杯涼茶飲儘，茶杯倒扣在桌案上，李斯揮了揮手就將昏暗的房間照亮。
朵朵紅燭燃起，屋外的燈籠也隨之點亮。
一股狂風席卷，各式桌案、碗碟都被席卷而出，而李斯也邁開步子，朝著自己的房間慢步走去。
屋外等待的侍者們從一個個角落走出，各自或持燈籠，或抱香爐。
李斯推過遞來的各式雜物，隻跟著前麵的燈籠一路到了自己的房間。
直到一眾人來到一處幽靜的小院門口，侍者各自分立在道路兩旁一言不發，李斯也不多問，直直走進小院，然後理所當然的在主臥睡下。
一夜無話，李斯就這樣一覺睡到天亮，然後梳洗淨身。
換上侍者準備的衣物，李斯的形象再度變化。
看著鏡子裡的繁瑣袍服，李斯沒有說話，隻是再度走出木漏茶室爬上自己來時所用的馬車，依舊是那副打扮的手島依舊守在車邊。
“大人。”
“嗯。”
手島雖然對於李斯的裝束有些陌生，但是臉上也沒有露出什麼古怪神色，隻是深深一拜後就準備繼續
像往常一樣趕車。
“上車吧，陪我說說話，後麵有的是人搶這個活兒。”
手島聞言一愣，但還是很聽話的翻身走入了車廂。
見李斯這麼懂規矩，本來一直隱藏在人群中的幕府兵丁也有些撓頭，最後對視一眼後還是急忙擠出一人來到車廂前。
李斯來時就為他趕車的車夫看著這架很是壕奢，甚至掛著天領奉行與社奉行兩道大旗的馬車，腿肚子也是一陣哆嗦。
他能從一個街邊的巡街小兵，成為現在跟在九條大將身邊的密探，自然是也有一番造化和見識的。
雖然看不清李斯的路數，但也知道這件事的重要。
在身後同僚無法看到的角落之中，田一的臉上露出一絲野心。
馬車再度移動，除了手島從車廂中走出說了一遍今天要遊逛的線路外，田一就再也沒有和李斯兩人交流。
雖然心中焦急，但也知道機會需要等待，所以田一一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觀察四周，另一邊也強打起精神耐心等待起來。
車廂內，李斯拿著一份蜜餞往手島那裡塞著，一點也沒有在外麵的木訥嚴肅。
“吃吃吃，這些狗大戶的東西都是不吃白不吃，多吃一點。”
李斯一隻手拄著膝蓋往嘴裡塞著東西，另一隻手就不斷給手島遞食物。
本來滿腹疑問的手島見狀哭笑不得，可也隻能先不斷往嘴裡塞著美食，準備等到李斯的興致過去之後再耐心詢問。
彆說，這三奉行準備的
東西，就是比村子裡麵的飯菜好吃。
不過也幸虧手島是習武之人，縱使年老也算筋骨強壯、牙口緊實，不然這些東西還真不好享受。
兩人就這樣大吃大喝了一路，不時將沒吃多少的東西丟到街上的角落處，然後飛快消失不見。
陰暗處的窮苦人顧不得爭搶，除了不敢出現在街上之外，就是一個個的追趕著李斯的馬車。
等到手中的燒雞吃完，李斯拿起絲巾擦拭起手上的油汙，看著也是一副吃飽喝足模樣的手島笑道：“怎麼樣，對於公卿的生活可有了點了解？”
手島無奈苦笑，捂著自己的肚子拽了拽被崩開帶子的腰帶，滿臉唏噓道：“可不是嗎？這些零零碎碎，我這一輩子也沒見過幾樣他，更彆提吃了。”
李斯點了點頭，終於看向了一直被掀開的簾子，看向窗外的風景。
“這道路，可還算風景如畫。”
手島口鼻微動，轉頭看向窗外，忍不住顫聲道：“宛如阿鼻啊。”
兩人一齊望向窗外，掃過一個個看來的兵丁，看過一個個樣式各異的探子，也看向陰暗角落裡一個個麵黃肌瘦的身影。
“縱是一窗之彆，也是天壤之彆。”
李斯給出了自己的看法，然後就放下了窗簾，手島看著窗外的光芒逐漸熄滅，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攔住了落下的窗簾。
“大人，我感覺，自己還能吃。”
手島的話剛剛說完，就被李斯一腳踹開。
“笨蛋，向我們之前
那樣扔有什麼用。”
瞪了手島一眼，李斯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袋子，上麵螺旋扭曲的花紋讓人一眼看去就是眼暈。
“要救人，就光明正大，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要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