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裝成的客商皺眉說道,表現得像是個獵奇的外地人一樣。
林夢雅一直低頭,站在白蘇的身後,沒人會注意到她。
那人又說了幾句閒話,才把自己手中的另外一半銅牌遞給她。
在驗完貨之後,她們必須要拿著這對完整的銅牌,才能去拍賣場完成交接。
不過在這之前,錢已經交出去了,倒也不怕這些買家賴賬。
白蘇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什麼人看向她們這裡之後,白蘇推開了門。
小房間有些簡陋,隻有一張床跟一把椅子而已。
漫天灰塵中,一個穿著灰色衣衫的人,坐在床上。
那人一頭黑發如墨,身材纖細羸弱,從背影看來,倒是優雅嫻靜,與這裡的一切格格不入。
聽到外麵的動靜,那人回了頭。
一張美麗憔悴的臉,出現在林夢雅的視線內。
同為女人,林夢雅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是個難得的美人。
“您好。”
那人一開口,卻讓林夢雅暗暗吃了一驚。
“男...男的?”
身旁的白蘇跟紜兒眼中都露出了幾分疑惑,難道,沒人跟她說麼?
幸好,這也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而已。
不管對方是男是女,對於林夢雅來說,都沒什麼區彆。
那人的聲音極為清潤,聽得出來平常肯定是精心保養過的了。
名角就是名角,哪怕是落魄了,儀態也依舊帶著舊時的氣派。
“小生嚇到姑娘了麼?”
那人微微的歪了歪頭,噙著幾分笑問道。
林夢雅知道,他們這些學戲的人,尤其是旦角,對於女子的儀態跟動作,都有過十分細致的學習。
能看出她們三個人的性彆並不奇怪,往前走了幾步,她才看到,那人有一雙淺棕色的眸子。
哪怕現在身為最下賤的樂奴,可他的眼神依舊恬淡。
裝不進誠惶誠恐,也染不上趾高氣揚。
他就是他,明鏡如月的皎皎之華。
這樣的人,實在不像是一個在榮家助紂為虐的惡徒。
不過,這樣的人偽裝性也是最強的。
榮家的那些事情,他參與了也是事實。
“嚇到我們麼?就憑你也配。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家奴。而你從前的種種已經煙消雲散了,你要是還想要活命,最好給我乖乖聽話。”
那人的嘴角僵了僵,不過也僅僅是短短一瞬。
垂下暗淡至極的眸子,點了點頭。
“楚風明白。”
看他如此懂事,林夢雅也少了幾分麻煩。
她跟紜兒冒險溜過來,不過是一時好奇罷了。
她讓白蘇拍下楚風,目的可是在榮家。
而且此人知道榮家那麼多的秘密,隻怕沒那麼容易,帶出拍賣場。
驗看無誤,拍賣場裡麵,會有專門的馬車幫著把奴隸運送到買主的家裡,或者是臨時的落腳點。
宮家客棧自然是不能怎麼明著去的,好在林夢雅之前已經預想到如此的情況,央了宮四動了些隱秘的關係,給她租下了一個地方。
人,自然是要運到那裡去的。
方才她們在門口遇到的那個人,一定會她們之間的對話如實上報,能不能出這個門,就看接下來,他們會如何反應了。
貨物進出的後門,白蘇把手中的銅牌遞給了開門的人。
那人仔仔細細的驗看了一番後,卻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
“您這個牌子是沒有問題的,但,這個貨物卻是出了些岔子。我們老板說,願意雙倍贖回來,您看,如何?”
白蘇瞥了那人一眼,冷聲說道。
“原來你們的拍賣場,也是個言而無信的地方。既如此,我也不為難你。五倍,我來這裡一趟不容易,你們這貨色一般,不僅沒讓我滿意,還憑空耽誤了我那麼多時間,少一個子都不行。我知道你們榮家跟徐家的勢力不小,但這裡頭,也未見得說不出一個理字去。”
負責交割的管事有些變了臉色,但白蘇剛才的聲音不小,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作為拍賣場,這種出爾反爾的行為最是要不得。
一旦沒了信譽,拍賣場也就沒生意可做了。
管事的僵了一臉的笑,眼神裡去飛快的劃過幾絲寒光。
“貴客說的是,不如容小的去商量商量,您稍安勿躁,來人,看茶。”
管事的急匆匆的走了,林夢雅跟紜兒藏身在不遠處,親眼看到那人鑽進了一家屋子,約有幾分鐘之後,又走了出來。
“讓您久等了,方才我家老板說,既然是開門做生意,哪有奪人所好的道理。人,您帶走,這事是小的不是,對不住您了。”
白蘇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後,才帶著馬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