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兒，這麼跟你說吧，山廠隸屬工部，現在的山西、河南、山東、河北都有各地山廠的開設，每個季節以前雇傭砍柴夫兩萬五千多人，一年四季雇傭超過十萬的砍柴夫。另外還有兩三千人專門運送燒好的炭進北京。並且這些木炭還嚴格的分質量好壞，好的送進皇宮，用於禦膳房當柴火燒。”
“我曾聽山廠官吏說，有不少負責管理的官吏派人偷偷在山廠盜砍盜伐，製成木炭後，不僅供自己家用，還賣給彆人。”
聽到這裡，顧橫隻覺得這大量濫砍濫伐、索取無度，不會給山林造成很大的破壞？這其中盜砍盜伐現象更是嚴重，這北京城附近的森林資源肯定會被破壞嚴重，還有可能造成了環境問題。
於是顧橫問劉芳：“北京城裡沙塵天氣多嗎？”
“多！到了天啟年間，北京附近的特大沙塵天氣出現了很多次，據記載京師被黃沙遮蓋的暗無天日，有人騎著驢都被大風刮到河裡淹死。”劉芳答道。
顧橫聽了，知道確實因為連年的砍伐，北京周圍環境已經被破壞嚴重了。應該也陷入了能源危機。
“隻是現在北京城附近的山廠都沒啥用了，因為都沒有什麼樹木了，而距離京城遠一些的山廠，因為路途較遠，所需花費更大，而朝廷好像拿不出多少錢，現在陛下已經減少了很多山廠了，皇宮中也大量減少了木炭供應量。”
“隻是北京城一到冬天，水麵凍的很結實，即使是馬車都能安全的在上麵通過，這麼冷，又沒有足夠的木炭，所以我們如果運輸木炭來，應該能掙錢。”劉芳道。
“嗯，那木炭之事，劉芳你到時候再找可靠的人商議一下，再著手乾吧。我想問下遼東又是什麼情況？”顧橫道。
“遼東是我大明的極北之地，最知名的特產便是人參，人參的價錢是它重量兩倍的銀子。”劉芳答道。
顧橫由人參想到了晉商。據顧橫曾經看到的一些資料中記載，介休範氏經商始祖範永鬥，明末時就曾在張家口經商，經常出入遼東，將人參，鹿茸等賣給關內，將關內的糧食，鐵器，甚至火藥等賣給建虜，是當時有名的八大商人之一。
而努爾哈赤雖說用十三副鎧甲就開始起兵造反了，但這些資本明顯不可能長久，而且隻有大明封鎖邊關，努爾哈赤想獲得物資就更難了，這個時期的努爾哈赤在食物資短缺的境地下，就想到了範永鬥等晉商。
這些晉商原本依靠著邊境優勢，與蒙古後金等部落進行貿易，販賣中原的鐵器、茶葉、火藥等，換回馬牛羊、獸皮等物資。
隻是這種貿易並非完全合法，而經常是帶有走私性質，而且走私的是國家禁止對遊牧民族輸出的戰略物資，其中，鐵器，火藥等當時都是違禁品。
然而一紙禁令無法阻止以範永鬥為首的晉商走私行為，那時的東北除了熊瞎子、鹿茸、野山參多，其他重要物資幾乎沒有。努爾哈赤想到女真人要想崛起，集合足夠強大的軍隊來對抗明朝，必須依靠大量來自中原的物資，因此努爾哈赤以及其後繼者對晉商許以重利。
這些晉商走私糧草鐵器並代女真銷售劫掠到的財物，大大改善了後金的經濟狀況，獲得的利潤是滿清劫掠大明所得的巨額金銀。
這些晉商在出售物資的同時，還幫努爾哈赤的後金在內地建設情報網，利用商人身份當特務！把大量的山川地形和軍事情報源源不斷的送將出去，以範永鬥為代表的晉商基本上就跟女真人的利益捆綁到一起。
而隨著後金政權的野心膨脹，建虜需要的東西越來越多，鐵器、火藥、軍事情報都是重點高價收購的商品。後金政權對於範家這樣與他們長期做生意的晉商也越發倚重，後金全部的火藥、八成的糧食和超過六成的金屬由晉商提供，甚至京畿情報，細致到每個關口的守將姓名、士兵的數量和裝備的清單，也由晉商提供！
晉商們掙得盆滿缽滿，他們內心不可能不知道後金收購這麼多軍火和鐵器以及情報目的何在，但為了白花花的銀子，什麼國家大義、民族安危，都顧不得了。
而由於當時晉商經常出入關內外，為滿清提供軍需物資和情報，滿清入關稱帝後，順治皇帝為答謝八大商人，在紫禁城設宴，親自召見，嘗賜朝服，編入“禦用皇商”行列。範永鬥因為表現突出，還被任命為主持貿易事務，並“賜產張家口為世業”，取得了彆的商人無法享有的經濟特權。
想到這裡，顧橫道：“阿芳，遼東和山西這兩個地方，我們要多增設一些經商點，並且注意觀察晉商的動向。”
“為什麼要觀察晉商？”劉芳很是不解道。
“因為，我懷疑他們中有人借著經商，暗中通敵，資助建虜，甚至賣我大明情報給建虜！”
顧橫一番話讓劉芳和顧炎武都很震驚，紛紛問為什麼這麼懷疑。
顧橫便將努爾哈赤原本的處境和後麵的發展，以及晉商經常與建虜做生意的情況一一分析給他們二人聽，二人也覺得可疑，都同意先派人去遼東和山西了解情況，找到確鑿證據再上報朝廷。
隻是顧炎武建議道：“橫波，你要在山西和遼東增設經商點的想法不錯，隻是人手方麵，不能隻是一些會做生意的，還需要專門能打探情報，且身手靈活，能隨機應變的人。”
“顧大哥，你放心，我有合適的人派過去。”顧橫答道。
顧橫想到孟仙舟的手下就有很多適合搜集情報且能隨機應變的人，到時候讓孟仙舟選幾個得力手下派過去。
顧炎武聽了顧橫的話後，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我還是有些擔心，眉兒，若是你派去遼東的人與建虜做生意後，發現提供情報也能獲得巨利後，也跟著那些晉商一樣通敵呢？”劉芳擔憂地道。
“阿芳，我親自派去的人一定是與建虜有仇，或者氣節方麵不用擔心的人，他們去之前就還會經過一些培訓，經曆考核後才能去。而且這些人隻負責搜集情報，不負責管理生意，做生意的人還是你選派過去，兩方可以互相監督。”顧橫道。
“嗯！這樣就不用太擔心了，派去遼東和山西與建虜做生意的人，我也儘量選原本就與建虜有不共戴天之仇，但知道隱忍，能不動聲色地與建虜巧妙周旋的人。”劉芳說道。
“阿芳，你考慮問題周全，你現在做事完全不用我擔心了！”顧橫誇讚道。
“眉兒，你放心，我以後都不會讓你操心的！”劉芳笑道。
這時，小翠敲門進來，對眾人行禮後，又來到顧橫身邊耳語了一番。
顧橫趕緊與劉芳，顧炎武道彆，帶著小翠往外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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