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亨聽後,一下子全沒了睡意,暗道不好,要出大事了。於是,趕緊起床洗漱更衣,早飯都顧不得吃,就坐進轎子,在轎夫的扛抬下,急忙趕往君山校場。”
聽到這裡,顧橫問道:“君山校場的事情,我大致都明白了。不過還有一點,季世美他們整出的今天君山校場之事,許用有參謀嗎?”
“不錯,許用背後一手指導他們的。”龔鼎孳十分肯定的答道。
“那方亨被季世美他們由客棧綁送到夏維新家,在夏維新答應季世美他們,他和城裡的幾個士紳一定想辦法說服方亨不抓不殺他們後,就忐忑不安地回家去了。”
“但季世美他們一夜沒睡好,第二天天沒亮,季世美他們就來到夏維新家聽結果。”
“夏維新告訴他們,他和幾個士紳未能說服方亨,他仍堅持要捕殺季世美他們。夏維新勸他們能逃則逃,能躲則躲,避避風頭再說。”
“季世美他們離開夏維新家後,心裡害怕了,一路上默不作聲。季從孝站住,問季世美怎麼辦?”
“季世美抬頭望望已露出魚肚白的天,說,找許秀才去,聽聽他的意見。季世美平時跟許用多有交集,許用也時不時地讓季世美為他辦些擺不到台麵上的事。”
“來到許用家,剛睡下不久的許用,打著哈欠,驚愕地問季世美,天不亮來找他,有什麼事?季世美說了方亨要抓捕他們的事。”
“其實,對於之前季世美他們的所作所為,許用了如指掌。他大半宿沒睡,就是在謀略如何利用季世美他們,把已發生的事情做大,做出影響來。”
“沒想到季世美主動找上門來了,正中許用下懷。許用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事情鬨大,這樣,方知縣就不敢捕殺你們了。”
“怎樣把事情鬨大?季世美差點哭出來,帶著哭腔問。許用說,利用民眾的力量。於是,許用給季世美麵授機宜。”
“季世美邊聽邊點頭。許用說完,季世美他們就分頭行動了。”
聽到這裡,顧橫忍不住問道:“季世美他們具體乾了些什麼?”
“他們去找平時熟識的“流民”頭兒,去找士紳家裡平時與其相互勾結的“劣仆”,讓他們再去組織人馬,到君山校場集中,抗議方亨請兵來江陰,給方亨以壓力。”
“這些“流民”的頭兒、士紳家的“劣仆”,能發動百姓嗎?”聽了龔鼎孳的話,顧橫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能。“流民”頭兒能夠組織“流民”去校場,畢竟普通流民都是聽流民頭兒的。”
“而士紳家的“劣仆”,自然也是有他們的方法去讓百姓聽從自己的。”龔鼎孳講到這裡時,故作神秘地停頓了。
“這其中究竟有些什麼道道?你快講講,你知道,我平素也沒有多加留意這些方麵的。”顧橫見此,迫不及待地懇請道。
“之前,公主就知道,在我大明,不要說進士,就是秀才,都有享受朝廷的優免特權。”
“然而,他們中的一些人,享有了優免特權,不但不感恩朝廷,反而利用朝廷政策的不完善,鑽天打洞地濫用優免特權,采用冒領濫替的卑劣手法,兼並大量民田,導致庶民承擔更多的徭役負擔。”
“與此同時,自正德、嘉靖後,江南的奢糜之風快速蔓延,士紳每日花費在日益提高。”
“為了維持較高的花費,士紳紛紛吸引他人投靠他們。而庶民為了生存,或為了逃避徭役,爭著投靠士紳,投獻之風日熾,致使投靠的庶民,或淪為奴仆,或成為佃農。”
“為方便管理佃農,按時收租,這些士紳精心培養了一批奴仆,代替士紳向佃農催征糧賦。”
“這些奴仆中,不乏狡猾之輩。他們借主人之勢,狐假虎威,為禍鄉裡,采取欺詐、勒索、威嚇、逼迫等手段,占有他人財產,危及他人性命安全。”
“而佃農們敢怒不敢言,在“劣仆”麵前,唯唯諾諾,低眉順眼。”
“而如今,這些“流民”頭兒、“劣仆”,聽說知縣方亨要請兵來江陰剃發,還要捉人殺人,很是憤慨。”
“他們紛紛按照季世美他們的要求,采用脅迫等手段,組織起“流民”和佃農,從縣城周邊鄉村,蟻附蠅集到君山校場。”
“如果一個村莊上有誰不去君山校場,必遭“共訐之”。同時,在許用等秀才的鼓動和組織下,江陰全城罷市,商人、居民也都趕往君山校場。”
聽到這裡,顧橫明白了,眼前參加集會的近萬民眾,除部分人被脅迫而來外,大多數人應該是出於一種從眾心理,跟隨大流,因而帶有很大的盲目性、不確定性和不可控性。
顧橫原以為這許用等人是要為平民百姓謀利,讓平民百姓覺醒民族和國家的意識。如今全弄清楚後,才發覺這隻是許用等人的立場和私心而已。
不過,有了君山校場之事才有曆史上光彩奪目的江陰八十一日!
況且,英雄論跡不論心,隻要最終結果是正向的,管那麼多背後動機做什麼。
如今,閻應元在四川的工業山莊鎮守,離這江陰最近的,又是自己得力部下的是誰呢?
顧橫向龔鼎孳問了心中疑問,龔鼎孳索性與顧橫說了洪承疇之前的大方向的安排。
四川巡撫暫時讓蔣德璟擔任,他目前留在重慶;
張煌言全權處理軍務上的事情,作為川東門戶的十三隘口防務極為重要,也是他負責;
川北是讓周遇吉和李定國來守,川南由孫傳庭帶新軍進入雲貴一帶;
川南由秦良玉率領白杆軍防守,同時也負責孫傳庭進入雲貴一帶的後勤保障;
川西由張同敞帶著李岩和宋獻策防守;
張名振率領新軍在鎮守著湖廣一帶;
李長祥率領一個師的新軍鎮守兩廣的沿海一帶;
楊展領新軍前去兩廣其他地區。
顧橫對於洪承疇的這番安排,倒是沒有異議,覺得洪承疇軍事調度還是合理的,隻是這次要借江陰弄點事情出來,單純靠離江陰最近的張名振來,似乎不能讓事情十拿九穩。
該如何調度呢?
顧橫望著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時之間也有些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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