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炎武被問的有些不耐煩了,道:“青主,這不是光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嗎?”
“可你已娶正妻了!”傅山提醒道。
“我知道,雖說拙荊王氏和我夫妻多年,仍無所出,我與她也一直相敬如賓,聚少離多,但你放心,我不會以無子為由休妻的。”
說到這裡,顧炎武有些動容,道:“王氏是我結發之妻,而且很是賢惠,在昆山照看我的家人,一直都照看得很好,讓我沒有後顧之憂。”
“我不會像芝麓那般,因為與結發妻子始終不合,即便結發之妻已為他生兒育女,仍執意與他發妻和離。”
“雖然,我承認,芝麓比我活的更放蕩不羈一些,也更不畏世俗一些,我曾也暗暗羨慕,但我做不到,也絕不會做。”
傅山更疑惑了,便問:“那你和公主又該如何?公主即將成為九五至尊,你若想和公主在一起,你的發妻又該如何?”
顧炎武一邊仍盯著灶裡的火,讓它始終符合傅山要求的火候,一邊開口答道:“我從未想過要和公主在一起,愛慕公主,是我一個人的選擇。”
“我明白每個人的選擇,可能出現的結果,需要承擔的責任,也必須由我們自己去承擔。”
“而我暗中愛慕公主的結果是:我喜歡公主,我想儘辦法送給公主禮物,為公主付出真心,付出時間陪公主,心甘情願地為公主做所有事情。”
“如果她接受了,我會很開心;如果她不接受,我也不會難過;甚至有時候我為她做一些事情,都不需要她知道。”
“因為我知道,喜歡上公主這個選擇,是我自身的行為,與她沒有關係。”
傅山聽了,沉默半晌,才道:“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應該是純粹的。我見過世間太多夫妻,從一開始就夾雜著太多的利益,後來都變了味道。”
“寧人,或許你是對的!我也認為,在感情中,你為一個人付出的愛,做的每一件事情,應該是發自內心的,不需要對方說,你也願意為對方做。”
“倘若你做一件事情,就要求對方必須回饋給你同樣的,這就叫算計。”
“走一步看一步不叫令人羨慕的情愛,真正的情愛應該是你們兩個人朝著同一個方向邁步子。”
“你做每件事的時候,都會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同樣,對方做的每件事也是為了你們倆的將來所考慮。”
“寧人,看來你已經明白這個道理:愛是自發的感受,與對方無關。”
“現在,我徹底相信,你會妥善處理好你對公主的情愫,也不會每天活在“她到底愛不愛我”的疑問之中。”
顧炎武接過傅山的話,很是肯定地答道:“那當然,因為隻要我愛慕公主,就已經夠了。”
傅山突然神情黯然,感慨道:“聽你說你自己與結發之妻的無奈,還有龔大人和他的結發之妻的不美滿故事,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亡妻。”
“青主,你和你發妻,那是世間難得一求的美好姻緣!雖說她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抬大橋娶進你家門的妻子,但卻能與你情投意合,這是多麼可遇不可求的事啊!”
顧炎武說著,嘴裡突然有些苦澀,一如眼前的中藥散發的味道。
傅山卻道:“可惜,我既幸運也不幸,美好姻緣不長久,我終究還是痛失愛妻。寧人,你也知道,我學醫,其實是因為亡妻。”
“我知道,所以,彆想那麼多不開心的事了,你也可以像我一樣,把愛慕與思念當做一個人的事,這樣,心愛的人在與不在,又有何區彆?”顧炎武忍不住開解道。
“好,聽你的,你這火候掌握的還不錯,繼續盯著灶裡。”傅山道。
“放心吧,我不會出錯的!隻是,青主,你彆光顧著跟我說話,把給公主熬的藥給糟蹋了!”顧炎武出言提醒道。
“你當我是你嗎?我不知道為病人熬過多少次藥,毫不誇張地說,閉著眼睛,隻靠聞味都不會出錯。”傅山不以為然,玩笑道。
“那好吧,我自己好好看著這藥,雖說不會給公主喝,但我掌握了熬藥方法後,說不定不需要你再為她熬藥了!”顧炎武一邊拿著大蒲扇控製著灶裡的火候,一邊答著傅山的話。
傅山雖然也是一襲青衣,拿著大蒲扇在扇火,但姿態卻比顧炎武更加瀟灑飄逸。
此刻的傅山,見顧炎武突然不說話了,還是感覺有些無聊,便又開口道:“寧人,這庭院中下人都被我暫時請出去了,你唱一唱你以前很喜歡唱的《明月天涯》那首歌吧,我覺得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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