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怎麼了?”
浩大宮闕之中,人王的身影返還回來,人王之子頓時發現了自家父親不太歡喜的神色。
“雲穹向秦陽袒露了一切計劃。”
人王並沒有隱瞞自家的子嗣,告知了後者一切:“他來請死恕罪。”
“穹真是糊塗了。”
人王之子聞言,頓時有些歎息。
“妖族勢強,人族勢弱,在妖族的全麵傾軋下,誰也無法保證,可以頂得住壓力,抗爭到底。如此過早的袒露,若是秦陽撐不住壓力……”
人王之子話沒說完,便是忍不住再度歎息。
顯然,他沒說完的話,意思明顯。
他也很清楚,這樣的後果。
那會暴露人王一脈數以萬年的蟄伏與隱忍。
他們這一脈,乃是當年屢次經過考驗,忍受過種種折磨,才贏取到妖神們的信賴的。
為了贏得妖神們的信賴,他們這一脈甚至不惜親手屠戮了自己的諸多親族,鎮殺過人族諸多主力軍。
其中的代價,不可謂不大。
為此,曾被同族視作恥辱,被載入史冊,遺臭萬年。
他們這一脈,付出太多,忍辱太多。
而今卻要被雲穹一己之私而付諸東流,他們焉能不感到惋惜。
“如今唯有祈禱,祂們所選之人,是信得過的。”
人王對此也很無奈,無法想到其他的辦法。
他對秦陽的了解不多,隻是偶爾知曉關於秦陽的履曆。
但,秦陽的為人,秦陽的品性,他知之不詳。
即便真的了解,但,人心易變,誰又敢保證,未來的秦陽,不會出現異心?
屢經波折,屢受創傷,誰敢保證可以堅守初心?
因此,此刻的人王父子,心中忐忑,皆都有些惴惴不安。
“父親,人族真的能贏嗎?”
沉默良久,人王之子突然看向人王,發出了一聲詢問。
“會!”
人王不假思索的回道:“月盈而虧,日盛而衰。這是天地自然,是天理循環。人族運勢,勢必也是如此。”
“世間一切,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永恒不衰的。天地日月姑且如此,更遑論日月照耀之下的妖族?”
人王之子微微蹙眉,眉眼之間,神采閃爍。
“隻是,衰頹之勢,有時長,有時短,早晚罷了。”
人王似乎沒有察覺,目光凝望著圓台之上的高明,半是感慨,半是肯定的補充了句。
人王之子低著頭,沉默未言。
父子倆在這座浩大的宮闕中,似乎陷入了某種僵持。
“嗷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宮闕之外,傳來了一聲驚天獸吼。
伴隨著獸吼,一股狂暴的毀滅之威,止不住地沸騰澎湃。
“天君,本座回來了。”
一聲狂放
的呼喊,從宮闕外傳來。
緊接著,宮闕大門直接被蠻力撞開,渾身裹著雷霆霹靂的狻猊,昂首闊步的走了進來。
“那小兒還真不錯,天君,回頭你可得好好地讚賞讚賞他啊。”
狻猊走進宮闕,便是爽朗地笑道,言辭間不乏讚歎。
人王父子紛紛扭頭,麵無表情地看向了狻猊。
他們皆都對這頭狻猊的毛躁行徑,感到頗有幾分不悅。
儘管這頭狻猊,早已經跟他們這一脈達成了某種協議,故而彼此之間是信得過的。
但,這頭狻猊的性情跳脫,太過頑劣,若不壓製的話,難保不會惹出禍端。
這是改不了的。
唯有壓製。
若是改得了本性,狻猊族也不會被妖神們驅逐,貶逐為巨凶。
即便是該族嫡血始祖,麒麟妖神都是毫不眷顧。
可想而知,該族生性頑劣,有多招嫌。
“咳,這……”
狻猊似乎也是察覺到了人王父子不善的眼神,頓時意識到了自己有些飄了,無意之中又有些過界的行為。
迎視著人王那雙浩如深淵,看不到底的眼眸,狻猊輕咳了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緊接著,牠微微垂下了高昂的腦袋,闊步邁出的前蹄,重新收了回來。
“其實,那小兒也就那樣,也沒必要太過讚賞。年輕人嘛,太過讚譽,容易驕傲……”
狻猊訕訕一笑,腳下不著痕跡的朝著宮闕門外撤去。
牠有預感,無形之中觸了這對父子的黴頭。
若非對這一脈尚有企圖,若非打不過這位最強聖者,半神之姿的人王……
算了算了,暫時不跟這一脈計較。
狻猊腳下後撤,準備果斷開溜。
但,牠的身影剛到宮闕門口,門外突然一股颶風,宛如狂龍呼嘯而起。
颶風迅速席卷,包裹而來,將狻猊牢牢地束縛在了其中。
“嗷嗷嗷嗷……”
刹那間,颶風之中發出了狻猊鬼哭狼嚎般的哀嚎。
但,任憑牠如何哀嚎,都無人憐憫,無人同情,無人幫襯。
狻猊在颶風之中左衝右突,想要突破颶風束縛脫離出來,卻是徒勞無功。
任憑牠如何反抗,如何抵禦,如何掙紮,都是未曾改變現狀。
唯有哀嚎之聲,愈演愈烈。
漸到最後,直接變成了驚恐與倉皇。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好一會兒。
颶風才漸漸地消弭,悄無聲息地散去。
仿佛無有
來處,無有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