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的本能一直在默默收集著眾生蓄積的薪火,把這些薪火全部留存了下來,隻為在今日傳承給蘇午!
燦爛光火中,
蘇午凝望著師父爽朗大笑的麵孔。
一團情緒堵在他的喉嚨間。
他不知該如何作聲!
其實師父是個比較偏心的掌灶人,但蘇午無法對師父的偏心指責半個字。
皆因師父偏心的那個對象,就是蘇午。
他老人家早早地把灶班子的銅印、掌灶人的資格交給了蘇午,嚴令其他弟子不許搶奪,他時常單獨教導蘇午好些其他弟子學不到的東西……
一縷縷薪火湧入蘇午眼耳口鼻諸竅當中,又自他的毛孔裡飄搖出發絲般粗細的一縷縷火苗。
眾多火苗在蘇午背後聚集著,
隱約聚成了一個人形。
燦爛的火焰最終歸於蘇午體內,此下,灶君廟裡,除了火焰灼燒留下來的餘溫之外,再未見有一朵薪火的蹤影。
灶君莊負責人看到那從灶君神像身上湧出的熊熊光火淹沒了蘇午,
本以為那年輕人會被這烈火焚燒得渣都不剩!
卻未想到對方的身體竟然吸收了那些光火!
把火焰全都吸收乾淨,一絲不剩!
這是怎麼回事?
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還是這個來頭很大的年輕人有問題?
灶君莊負責人腦袋裡盤旋著無數個問號,他得到雲霓裳的首肯,捧著木匣走到了蘇午跟前,將木匣遞給蘇午,滿臉都是探詢欲,卻隻能忍住,說起其他的事:“這個木匣裡裝著灶君廟建立後的一些記載。
因為那本冊子上出現了許多簡體字,專家們都認為木匣裡的那本冊子可能是後來人偽造的。
不過從我們接管無主的灶君莊開始,就在房梁頂上找到了這本冊子。
哎……
一時之間也說不清它是真是假了,
不過您既然想看,那就給您看看。”
“謝謝。”
蘇午接過那個木匣。
灶君莊負責人交托了木匣後,卻並未直接離開,他打量著蘇午周身上下,忍不住問道:“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能。”蘇午點了點頭,道,“反正走出廟門之後,你會忘了剛才在廟裡看到的一切。”
為什麼自己會忘了在廟裡看到的一切?
一個念頭倏忽閃過灶君莊負責人的腦海。
他並未完全相信蘇午的後半句話,轉而向蘇午問道:“我就是想問問您,灶君神像上,剛才起火了,您看到了嗎?
那些火焰,我看見都燒到您身上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是我腦子出問題了嗎?”
“你腦子沒有出問題。
那些火焰,確實是真實存在的。
它們最終都被我收束了。”蘇午認認真真回答了灶君莊負責人的問題,在對方還一臉茫然之際,接著道:“好了,你可以先出去了。”
“好,好。”
灶君莊負責人下意識答應著,
同時邁步走出了廟門。
在走出廟門的那一瞬間,他又湧出新的疑問,欲請蘇午解答。
然而,
當他雙腳邁過門檻後,
種種疑問、甚至連疑問的根源都從他腦海裡被輕輕抹去了。
他回頭看了廟裡打開木匣的蘇午一眼,撓了撓頭,轉身走下了廟前的台階。
蘇午打開木匣,
看到那本有許多汙跡,似乎還被火焰熏燒過的冊子。
他翻開冊子第一頁,
看到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跡。
在幾個繁體字裡,還夾雜著一些隻有在現代才有的簡體字。
“臘月二十八。
師兄離開的第十九天。
青苗師姐的身體終於好些了,師兄離開的當日,她得到消息後,就突然病倒了……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照顧青苗師姐,看顧莊子修建的很多事,好像一直沒有時間去想師兄。
隻是現在忽然想起,
怎麼還是會覺得很難受很難受呢?”
“臘月二十九。
快要過年了,莊子裡給每個幫忙的村民都分了一些肉乾,今天中午灶班子聚在一起吃了一頓好飯。
大家都吃得很快,沒有人說話。
秀秀捧著碗忽然掉眼淚了。
所有人都哭了。
師兄,
你為什麼要這樣呢?
你要去哪裡?為什麼不能和我們提前說一聲呢?
師兄,青苗師姐很想你,師弟很想你,秀秀很想你。”
“臘月三十……”
“初一……”
“初六。
老道長眼看師兄不會再回來了,他很生氣,在今天問我們要了一隻臘雞做口糧,自行離開了。真是對不住老道長,他給我們幫了許多忙,師兄也答應要幫他的忙,可師兄最後卻食言了。
算算時間,我們和師兄相遇到分開,好像也隻是一個月的時間。
隻有一個月啊……
好像過了一輩子那麼長了。
要是能永遠活在那一個月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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