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張角的目光,蘇午點了點頭,他看向褚燕,他的眼中卻沒有褚燕的倒影,「黃天法旨確已毀去,我今有"新天法旨"。
張角,以後可以此法旨,為太平教眾授記。
名登新天法旨者,我身不死,則新天存世不滅,其人真靈不昧,縱然殞命,仍能以真靈位列新天之中,待到徹底開辟新天之後,可於新天之中再度顯生。
新天之中,必已消滅詭患,掃滅牛鬼蛇神。
人世苦痛雖多,卻終究不必受那蒼天之詭的折磨了。」
蘇午說話之際,張開右手掌心,一縷縷完人氣韻並合著他自身的人道真形,與故始社稷大鼎引領的人道潮流交融,在他右掌心裡摶轉成金珠似的一道氣團——他以自身鮮血澆灌入那道氣團之中,氣團之內,登時有諸星熠熠生輝,時起時落,時浮時沉——那一顆顆星辰,即是蘇午曾經以"黃天法旨"收攏而來的諸多同道真靈!
黃天法旨隨著蘇午成就神上完人,已徹底交融入蘇午完人之身、人道真形本源、故始社稷大鼎此三者之中,但它雖與三者交融,卻並非被蘇午消化吞吃,就此消滅無蹤了。
於今時的蘇午而言,再造一道黃天法旨,亦或創演一道遠超黃天的新天法旨,亦不過等閒!
他手中好似金珠一般的氣團之中,熠熠星輝被完人之血澆灌著,一顆接著一顆地從"新天宙氣"之中脫落——蘇午身周,霎時影影綽綽,一道道身影由朦朧轉為凝實——
須發皆白,但身形高大,體格強壯的老者披一身寬大的青色道袍,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看向營帳裡的眾人;
身形窈窕婀娜,穿一身白衣的女子周身隱隱有天怨神韻繚繞,她眼神驚喜地看向坐在主位的蘇午;
四個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道人一齊化現身形,其中還有一位道人剃了光頭,麵上塗著厚厚的金粉……
陶祖、洪仁坤、柳飛煙、茅山玄字輩四道、季行舟、李含光等等諸多或主動或被動留名於黃天法旨之上,寄托真靈於其中的人們,今下被蘇午以人道澆灌真靈,直接於這漢末時空之中化現!
不過須臾之間,褚燕的中軍大帳之內,便已擠滿了各色裝束服飾不同的人們!
甚至於蘇午從三清手中奪回桃源村的因果以後,將桃源村眾人真靈列入新天之內,今下亦走入了這戰禍頻仍的漢末天下!
有些人名登新天法旨,永寄真靈於此中,是以得以於此下化現。
有些人卻未能出現在今時的中軍大帳之內。
譬如赤龍真人、譬如李嶽山……
赤龍因果已被蘇午從三清手中奪回,但他的因果仍舊被錨定在宋時某道時空罅隙之中,未得脫離。
而李嶽山師父的因果,雖因蘇午拿回了他的屍身,而被蘇午保全。但他的因果卻未曾回應蘇午一絲一毫,如他本人一樣,好似已經徹底陷入死寂之中。
褚燕看著蘇午翻手之間,即令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化現於營帳之內,幾乎將他這中軍大帳都塞滿,他頓知蘇午所言不虛——道魁當下就將寄托於"新天法旨"之中的真靈化現於當下了!
他心神激動,一時之間再不考慮退路、後路等等如何,隻想著追隨這樣的強人,於今下亂世之中,建立一番功業!
褚燕跪倒在地上,向蘇午、張角連連叩首,他正要開口說話,那些被蘇午化現真靈於此間的眾人,忽然間一齊出聲。
喧雜人聲一時間充塞於營帳之內,直接壓住了褚燕的說話聲。
「咦?老夫這就活過來了?
還以
為要死很久,亦或再也活不過來了。
阿坤活了嗎?他最好是死了……」
「老牛鼻子!
我死了必定要拉你下水!」
「掌教真人,敢問當下是甚麼狀況?我等今又是在何地?」
「李家小哥……」
「飛熊,彆來無恙啊!」
「哈哈哈哈!又活了!又活了!
老子的雷霆都司何在?!老子乃是翻壇倒洞張五郎祖師,此間可有雷霆都司弟子?速來拜見老祖!」
「翻天雷霆都司?張五郎老祖?
狗一樣的東西,也在這裡吵嚷,閉嘴!」
「放肆!竟敢對老子如此不敬,劃下道來,你我比劃比劃——你你你……你又是何人?」
「元皇大神教主,季行舟,就是某家!」
「……」
一眾人擠滿營帳,吵吵嚷嚷,直要將營帳頂都掀翻。
蘇午等著眾人熱鬨了一陣,他掌中"新天宙氣"交轉金光,身後,留有"大天掌印"的故始社稷大鼎若隱若現。
「諸位如不能肅靜下來,不能聽我說話,便再回此新天之中罷。
何日能夠安靜聽我言語,何日再脫離新天宙氣之籠罩。」他眼中神光明滅不定,掌心裡,金珠似的新天宙氣須臾之間擴散而開,縈繞在這座帳篷之中,將放出新天宙氣的一眾真靈,又儘皆籠罩了進去。
——先前在這營帳之中,眼看就要上演一場亂戰,不同時代但屬同道的、同時代但非是同道的等等一時豪雄已然劃下道來,在蘇午眼前上演一場"關公戰秦瓊"的大戲,然而此時隨著蘇午言語落定,營帳之中,頃刻滿場寂靜。
唯有那在人群中依然散發出雄盛氣韻,如烈日當空一般的白發健壯老者,此時小聲嘀咕了幾句:「你這小子,以此新天宙氣收攝我之真靈,莫不是想著以後時刻以此來拿捏老道?」
陶祖說者無心,但在場眾多聽者卻有意。
有不少人垂下眼簾,試圖遮蓋住自己的眼神。
褚燕聽得那白發高大老道如此言語,心中亦是咯噔一聲。
燧皇將目光看向了蘇午。
蘇午手中新天宙氣不息地轉動著,他對陶祖所言不以為意:「今時新天之中,隻得宙氣交變,光陰流轉,而無宇定四極,頓開天地。
真靈留存其中,自然陷入沉寂之中,直至放歸舊天之內,方能遨遊天下。
是以,真靈重歸新天宙氣,於死者而言,是一件好事——總算能借此東山再起,以後還有盼頭。
但於生者真靈而言,這亦是一種懲罰。
諸位之中,有不少人與我有舊,我與你等互知品性,但更多人實是我斬落天根以後,被我收攝真靈至於新天宙氣之中,你等與我之間,實可以說是平生之間隻照麵過這一次而已。
我不能信任諸位,以此"新天宙氣"作為約束。
隻要諸位不曾殺戮無辜,新天宙氣於諸位而言,沒有任何威脅,然若行邪***惡之事,新天之內,必不容你真靈沾汙玷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