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死,由生到死,並不是任何人都有這樣的勇氣,每一個決死之人,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季禪壽的終途也終於在轟鳴聲中,消散。
“師父……”趙懷心中責怪了幾百年自己的師父,但是在生離死彆的這一刻,終究還是選擇了原諒他。
或許當年的季禪壽有些軟弱,或許當年的季禪壽因為陳郅的死,而毫無作為,反而將問道劍宗這重擔丟給了自己,但是直至此刻,趙懷也終於明白過來。
“原來,當年你卸下問道劍宗的聖主,並不是因為你軟弱,隻是想好了隨時赴死的準備。”
隻不過趙懷也沒想到,自己的師父,也因為放心不下問道劍宗,所以這才讓這場赴死之路,遲來了八百年。
“師兄,師父,願你們能夠相見。”趙懷因為季禪壽自曝的緣故,導致趙懷周圍的敵人,幾乎已經被這股餘波席卷乾淨。
所以,此刻的趙懷,無比安全。
“師父……”趙懷的眼角落下了淚。
或許當年的季禪壽比較優柔寡斷,也不是最好的師父,但是他卻絕對是一個合格的師父。
“師父……”趙懷嘗試著想要抓住季禪壽自曝氣息中的一縷,可是人死如燈滅,更何況季禪壽還是這種最極端的方式。
所以,趙懷終究沒有成功。
而作為季禪壽的敵人鎮魂子,此刻更是狼狽異常。
但是他卻沒死。
儘管生機流逝嚴重,可是鎮魂子的氣息已經逐漸穩定下來。
因此,鎮魂子急忙療傷,沒有誰會如季禪壽那般傻。
不錯,在鎮魂子眼裡,季禪壽的作為,就是傻。
好死不如懶活著,人世間的美好,又豈是說不留戀就不留戀。
鎮魂子盤膝,儘管周圍肆掠的能量還未繼續,但是以鎮魂子的修為,並不受什麼影響。
但是好景不長。
“鎮魂子,受死。”趙懷雖然也消耗嚴重,但是受傷並不是很重。
鎮魂子很無語。
你一個登山境巔峰,會是我的對手?不過鎮魂子沒有言語,因為此刻對他來說,哪怕是多出來一息時間,對他來說,也是活下去的希望。
趙懷自然知道鎮魂子的打算。
然後出劍。
或許,趙懷曾經是一位正大光明的劍修,但是此刻的他,心中隻有怒火。
自己的師兄,陳郅之死,就是因為眼前之人的謀劃,所以這才導致一代劍修、問道劍宗的驕傲身死,也因為他的謀劃,東洲的兩大聖地問道劍宗和紅塵軒生死相向近八百年,也因為他,今日他的師父毅然決然赴死。
所以,這樣的人,在趙懷的眼裡,就算是死一萬次,也不為過。
和這樣的人,又何必講究什麼正人君子。
隻有一劍。
“問道一劍!”
一道劍光,帶著不甘,似乎在詢問蒼天,為何好人沒有好報,好人就應該要被惡人磨?
問道三劍,是問道劍宗真正的底牌,也是當年陳郅自潛淵峰的一字劍碑之中悟得,然後留給了問道劍宗。
現在趙懷以問道三劍起手,也是為了紀念自己的師兄,紀念陳郅是真正的劍中人傑。
“劍問蒼心。”
心之問,以劍叩之。
問蒼心,也是代替陳郅詢問蒼天,劍當如何?
這是一種疑惑,也是一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姿態。
猶記得,當年的陳郅在創出這三劍的時候,還曾和趙懷一起緬懷過,隻不過那個時候的趙懷,還不明白陳郅的心境。
“師兄,我們劍修,為何要問蒼心?”
“蒼心,即天心。”
“劍修自逍遙,遇不平,當一劍斬之。”
“心不快,當一劍而斬。”
“情不斷,當一劍而斬。”
“總之,一句話,手中有劍,想出劍,便可一劍而斬。”
陳郅說出這一係列的話語之後,然後有了問道三劍。
那個時候的陳郅,還隻是問道劍宗的劍首,並不出名,但是已經嶄露頭角。
當時的趙懷,並不是很懂,隻是下意識的緊了緊自己手中的那把劍。
因為他的師兄說了,想出劍,手中有劍,便可一劍而斬。
儘管後來遇到了很多事,可是陳郅的教導,趙懷深深記得。
所以,此刻趙懷出劍。
一是為緬懷自己的師兄,二,自然是為了自己的師兄和師父報仇。
隻不過這一次,趙懷的劍,並不是要問蒼心,而是問鎮魂子的心。
他想問一問,當年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非要出那般毒計,將問道劍宗最傑出的天才給害死。
劍意即人意。
劍心即人心。
這也是趙懷自修煉以來,第一次以自己的劍心,去應對敵人。
鎮魂子本就受傷頗重,但是到了此刻,麵對趙懷的劍,如果是之前,或許完全不用在意,但是此刻他必須要認真對待。
劍心,即人心。
這一點,不僅是趙懷的劍心,此刻鎮魂子也確確實實感受到了。
但是對鎮魂子來說,卻是最殘酷的折磨。
鎮魂子,靈塵子的師尊,也是天道宗上一任的掌教。
隻不過那個時候的天道宗,雖然是天下正道的領袖,但是卻並不像現在這般風光。
劍心即人心。
鎮魂子的臉上露出淒慘的笑容。
盯著劍光,這一劍並不致命,以鎮魂子的修為,自然不難看出。
所以,鎮魂子出了一掌。
這一掌早就在趙懷的意料之中,因為此刻對趙懷而言,鎮魂子已經沒有任何威脅。
掌心即人心。
這是趙懷的劍意之中,所以趙懷看的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