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會之日終於到了。清晨,楊極醒過來了。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全身裹滿了紗布,身邊還躺著一位熟睡的老人。
他奇怪不已,便用手搖他,叫著:“老人家!老人家!”
達布太疲勞了,守了一夜後,終於熬不住,在日出時分睡著了,任憑楊極怎麼弄也不醒。
楊極正納悶不已,一人撥開帷幔進來了,是誌鳴。
見他醒了,誌鳴高興地說:“楊兄,你終於醒啦?傷好了沒?”
楊極活動了一子,點點頭,問:“這是哪裡?發生什麼事了?”
誌鳴具言前事。楊極難以置信,沒想到誌鳴竟能以一敵眾,還與越人化敵為友,更救了他一命。
“我們先把老伯安頓好吧。”誌鳴覺得達布太辛苦了。
二人把達布扶上了床,給他蓋好被子。誌鳴長舒了一口氣,說:“幸好有這位老伯在,若不是他,你已經死了。”
“的確,我當時已命懸一線,本以為難逃此劫,沒想到又活過來了,多虧了你們!”楊極滿懷感激地說。
“要不是你長得像他兒子,他也不會整夜照顧你,你也不會恢複得這麼快。”誌鳴實話實說。
楊極點頭,表示同感。
“隻不過現在有個問題,作為長老,達布具有投票權,看他昨夜的態度,他是不可能同意吳越和好的。我至今仍想不出解決的辦法。”誌鳴皺起了眉頭。
“他應該不是那種‘一日仇,百年恨’的人吧?”
“背負喪子之痛,他這樣做也在情理之中,我們不能勉強他。”誌鳴看著熟睡的達布,心情複雜。
楊極歎了口氣,說:“將心比心,愛子之情迫使他這樣做,可以理解。我們還是努力爭取其他長老的支持吧。”
誌鳴沉默不語。楊極想起了什麼,又問:“對了,血龍劍之事,越王應該不知道吧?”
“沒有,我沒敢告訴他。隻是,九酉教和越族已經開戰,在此過程中,越人肯定想知道對方挑起戰事的原因。我感覺其他越寨已經有人在懷疑了,所以今天的族會,肯定會有人問越王,搞不好就麻煩大了。所以,如果能參加族會的話,我必須設法守住這個秘密,為了天穀教,也為了江東百姓。”誌鳴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你帶我去見見他吧。”楊極想見一下越族的首領。
誌鳴點點頭,兩人走出營帳,正好見越王走來。誌鳴向雙方介紹。
越王將他們領進一間議事房中,三人坐了下來。
楊極首先道歉。越王說:“你們沒錯,是我的錯,橫刀奪愛,強娶他人之妻;還有水晶球之事,雖然並非我本意,但作為一族之長,我難辭其咎。不過既然人、球均已失而複得,陸跡也已入獄,雷將軍可否替我向吳國求情,此事就此一筆勾銷,不再追究?”
誌鳴點頭,反正他覺得吳國除了懲罰陸跡,也沒辦法追究什麼。
越王問及楊極的傷情,他說:“托大王之福,我的身體已基本痊愈。老達布的醫術果然精湛。”
誌鳴問:“大王,我們昨晚說的事,今天的族會……”
越王說:“族會下午申時開始,因為他們從其他寨趕過來需要時間。關於吳越和好之事,我想了一夜,還是覺得有點麻煩。”
“大王的意思是?”誌鳴以為他改變主意了。
“不,千萬彆誤會。”越王擺擺手,“並非不支持,我個人非常認同雷將軍的說法,隻是怕其他長老有異議。因事關重大,就連本寨的三位長老,我也不敢確保他們同意。達布的事你們也清楚,他是絕不會同意的。所以,按正常來講,讚成率很難達到三分之二。根據本族族規,若出現該情況,這個提案就會被否決,而且沒有轉彎的餘地。”
“大王你真的沒有一票決定權嗎?像吳國那樣,都是君主說了算,下麵的臣子怎麼反對也沒用。”誌鳴問。
“本族不存在這種製度。”越王搖頭。
“除了長老,其他人就沒有投票權嗎?例如各分寨寨主?”楊極問。
“沒有,本族實行長老製,長老在族中是智慧的象征,具有投票權和最高執行權,就連我這個一族之長也沒有投票權,更彆說分寨的寨主了。”越王也覺得族規有點不合理,可這是先祖定下來的,原則上隻能沿用,不能更改。
“如果中途要修改族規,需要走什麼程序?”誌鳴想換個角度解決問題。
“修改族規?”越王從沒想過這事。
“你明白我的意思,大王。”誌鳴看著對方的眼睛說。
越王想了一會,說:“修改族規,首先要由現任的宗帥親自起草文書,然後召集各分寨主開初步評審會,對修改內容進行初步評審,再把評審意見彙總成擬實施稿,再去召集所有長老開複核評審會,根據長老們的意見……”
越王還沒說完,誌鳴打斷他說:“看來修改族規行不通,更複雜。如此說來,機會渺茫了?”
“這也未必,隻要能當場說服各位長老,讓他們投上寶貴的一票,這事就成了!”越王的態度還是相當樂觀。
誌鳴歎了口氣,說:“其實我和楊極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不管今天的結果如何,我們都可以回去複命了。根據之前的約定,孫權一定會同意與我軍聯合抗曹,而大王應該也可以保證,貴族這段期間不會出兵。但是,我還是希望吳越和好的目標能實現。大王,拜托了!”
越王點頭說:“二位請放心,隻要是對本族前途有利之事,我一定儘力而為。”
誌鳴、楊極齊聲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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