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雯的話擲地有聲，曹長老一時語塞，他支吾半天憋紅了臉，最後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
“道侶？你把袁金生當做道侶，但他可曾把你當做道侶了？你難道忘了他把你囚禁在北荒長達近十年啊？”
“其實也不算囚禁，他隻是讓我有一個冷靜思考的空間，一個可以看到這個世界真實一麵的窗口，我在北荒半年後，金生已經不再限製我的自由。”
文雯依舊語氣平淡的說道，聞言曹長老眼睛圓瞪，不解的問道：
“那你為何不返回道門？”
文雯輕輕一笑，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她那秀氣的臉龐上，仿佛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紗，讓她顯得更加的清冷：
“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夫唱婦隨，我為何要回道門？”
“這，這……，你和他……”
本就剛直的曹長老被文雯懟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本想著以長輩的身份嗬斥幾句，讓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小丫頭能回心轉意，但再次語塞，支支吾吾起來，
田長老心中歎息一聲，語氣威嚴中帶著勸慰的說道：
“文丫頭，你既是道門中人，為何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難道僅僅是因為你是袁金生的道侶？就算如此，道侶有錯的話，你應該去糾正他的行徑，而不是聽之任之，甚至助紂為虐，你讓你的家族在道門如何自立？你讓你的女兒袁朝夕在道門如何自處？”
聽到田長老提及女兒袁朝夕，文雯平靜的神情出現了一絲不舍與愧疚，但旋即她歎息一聲：
“唉，朝夕她也長大了，能夠承受一些事情了。”
隨後她語氣一凜說道：
“田長老，曹長老，你們也不用再規勸了，我在北荒這幾年深刻的認識到道門已經腐朽了，曾經我以為妖怪天生就是殘暴的，蠻夷天生就是未開化的，魔靈天生就是邪惡的，他們都應該被鏟除，可是你們去北荒看看，去四野看看，那裡的蠻族、妖族都在苦苦掙紮的生存著，就因為這北鬥伏魔大陣將天下的靈力都抽取到了中土，讓四野變得貧瘠，為了生存他們才會屢屢襲擊中土，才導致了這萬年來的仇恨。”
田長老眼神閃爍，正要出言反駁，曹長老按捺不住激動的脾氣，厲聲道：
“文丫頭，你被袁金生給洗腦了，道門也不是全能的，能保住中土人族豐衣足食、安居樂業難道做的還不夠好麼？”
文雯眼神變得凜厲，冷冷一笑：
“哈，保住中土人族豐衣足食、安居樂業？曹長老你高高在上的時間太久了，底層百姓的疾苦你可曾去關注過？看看這個中土吧，人族內部等級的劃分嚴重，整個製度都是僵化的，大震朝上下各級官員對百姓的盤剝有多嚴重，很多人交完沉重的賦稅隻能是饑一頓飽一頓，這些你都知道麼？”
曹長老還要說些什麼，但文雯繼續道：
“我知道你要說這都是大震皇帝的責任，不夠勤政，不夠愛民，道門可以換一個好皇帝上來，這樣就會解決問題了，是吧？”
文雯越說越激動，語調越來越快：
“當你這麼想的時候，你就沒有意識到道門才是背後的那個高高在上、統禦天下的主宰者麼？正因為道門需要大震的供養，如此才能維持子弟們的修行，各宮仙人般的生活，而隨著道門規模一步步地擴大，對資源的索求越來越多，這才導致大震朝必須加重賦稅，盤剝百姓。殺幾個貪官就能解決麼？換個皇帝就能解決麼？解決不了的，階級已經固化，每個階層都不會舍棄自身的利益，道門不會舍棄供養，大震的權貴不會把自己的財富拿出來分擔百姓的負擔。”
她頓了頓，歎息一聲：
“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所以，我才認可金生的理想，我也跟隨他，協助他改變這一切，開創一個眾生平等、聖凡無彆的時代，一個天下大同的時代。”
田長老和曹長老都沉默了下來，因為他們知道文雯已經無法規勸了，她心中的信念已經成型，且堅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