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剛剛八點,錢萬勝就哼著小曲到了辦公室。林為民的辦公室和他緊挨著,錢萬勝剛剛進門,林為民就進來了。
“錢書記,昨天傍晚那些礦工集聚的事,我給您彙報一下。”林為民恭恭敬敬地說。
“嗯,”錢萬勝示意林為民坐下,滿臉不悅地說:“老林呐,我不得不批評你,你立場很有問題。昨天上午的會議,你作為副書記,竟然一字不發,任由我們班子裡歪風邪氣蔓延,這個很不好。”
林為民嘿嘿笑著說:“主要我不分管紀檢,也使不上勁。”
錢萬勝又“嗯”了一聲,說:“昨天那些礦工最後怎麼樣了?”
“礦工提了四項要求,一是兌現他們這個月的工資,一共是四十萬六千元;二是還清他們墊付的夥食款,這些款項不到五千;三是他們在孫青海礦井上入股了一百二十多萬元......”
“嘶!”錢萬勝倒抽一口冷氣,“你說多少?”
“一百二十萬。”
“這個孫青海,真該死。”錢萬勝把剛點著的煙摁死,問林為民,“老徐最後怎麼定的?”
林為民把徐勝濤的安排源源本本說了一遍。
錢萬勝用手指敲了敲桌麵,“這個老徐,這是給我挖坑呀!他信口開河,一條一條都答應了礦工,過幾天他拍拍屁股就走了,還得我給他擦屁股。不行,絕對不行。老林,各站所長的會,你要繼續開,不過要改成征求意見會,就說徐鎮長想用全體機關乾部的工資給礦工發工資,開會征求大家的意見。”
林為民剛出門,欒炳亮就進來了。
一看見欒炳亮,錢萬勝氣就不打一處來,“我說老欒,昨天你們開了那麼重要的會,會後也不知道和我支會一聲!”
欒炳亮是錢萬勝的鐵杆,從財政所科員、副所長、再到所長,是錢萬勝一把手拉扯起來的,從來就是指哪打哪。這次徐勝濤開完會後,欒炳亮第二天早上才來彙報,錢萬勝當然有點不高興。
欒炳亮點頭哈腰地說:“昨天開完會,天都黑了,又下雨,就尋思不去打擾你,再說,也沒什麼大事。”
欒炳亮把和他有關的兩件事說給錢萬勝聽,錢萬勝冷笑著說:“老徐給我挖坑,我也不能讓他好受。縣財政那裡,款項一到位,立即給大家把工資發下去。他不是說,給礦工解決不了工資,就去他家吃飯麼!那就讓礦工去找他好了!這些礦工的工資也好,欠款也好,這都是企業和礦工之間的自願行為,要引導礦工用法律武器維護自己的權益,政府不能事事乾預太多,手伸太長了反而不好......”
欒炳亮還沒離開,馬勝利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錢萬勝看見馬勝利,倒是和顏悅色,因為馬勝利昨天晚上第一時間就給他打電話,簡要彙報了會議情況。錢萬勝客氣地說:“老馬,坐!辛苦了,孫青海那輛車的事,我考慮了一下,你還是把它開回來。畢竟咱們車輛不足,咱那兩輛老爺車,是除了喇叭不響,哪兒都響!”
馬勝利笑著說:“書記,你的車早應該換了,這輛車開回來,我建議做為書記您的專用車,您不能太艱苦樸素!”
錢萬勝揮揮手,“先開回來再說,你扒拉一下咱們和孫青海的往來帳,他欠不欠咱們的錢,如果有,這輛車咱用著就名正言順了。你再通知韓其亮,讓他抓緊和公安局溝通,發出通緝令,否則,咱們沒法和被騙的礦工們交待......”
林辰早上去了安監辦,王海祥竟然來上班了。
在昨天的會議上,徐勝濤和錢萬勝攤牌後,王海祥知道不能再在家裡躺著了,事情到了這一步,萬一出了錯,可真是一步錯,步步錯。特彆是得知昨天下午政府樓前礦工集聚後,王海祥不得不硬著頭皮回到安監辦。
“王主任,昨天下午徐鎮長開會,布置了幾項工作,我給你彙報一下。”
“你先把來龍去脈講給我聽聽,越詳細越好。”王海祥端著一杯茶水,在安監辦裡來回踱著步,聽著林辰向他彙報昨天下午會上發生的一切。他不時提問,比如林為民說這句話時,是什麼表情;欒炳亮說那句話時,是什麼語氣。等兩個人談完,已經九點多了。
“小林呐,依我看,徐鎮長安排的工作,先暫時等一下吧。”
“為什麼?”
“這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哪!”
林辰心中一陣好笑。全鎮上下除了他和徐勝濤,可能隻有周海洋已經拿到批示的複印件,勝券在握。其他人仍以為錢萬勝會完勝。
“王主任,要不我先去試試,不然等徐鎮長回來了,咱們一點沒行動,怕是要挨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