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蘇浩一行直接回省城。在半路上,蘇浩給妻子打了個電話:“王曉,你給姐打個電話,就說媽有事,讓他們晚上回家吃飯,一定要叫著姐夫。”
電話那邊傳來妻子王曉的聲音:“那是你親姐,乾嘛你不打,非讓我打。”
“這不是你和姐說起話來方便嗎?我和她一說就嗆嗆。記著,一定讓姐夫來。”
放下電話後,蘇浩陷入了沉思。
父親在官場多年,因為心直口快,豪爽仗義,得罪的人不少,終生職位不高。蘇浩從小就和父親的感情極深,父親為人處事方式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他,豪爽仗義的性格也遺傳給了他。
父親去世那天,有話卻表達不出來的那一刻,深深地刺疼了他的心。他唯恐父親帶著遺憾離去,幸虧同一病房的林辰幫助破解了父親的遺言,又多虧林辰帶著他去了陝西菜館,從彆人手中搶了一碗麵,這才讓父親吃了麵含笑而去。
料理完父親後事後,蘇浩便和姐夫豐妝川--省委組織部副部長一起,帶著母親回了省城,沒有向林辰好好道謝,總覺得對不起林辰,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華恒銀行是上市公司,前幾天,兩個記者關於華恒銀行涉及青山礦貸款的爭論出來後,在網上反響不小,網上輿論也形成兩派,互相攻擊,結果影響到了華恒銀行的股價,股價持續下跌,對管理層影響很大。蘇浩這才不得不親自到海西市,來檢查這筆小小的不良貸款。沒想到海西之行,竟然遇到了林辰,而且這筆貸款就是貸給林辰所在的青山礦的。
想到這裡,他又對董秘說:“抓緊聯係證券媒體,把我們為什麼要貸款給青山礦的事宣傳一下,把網上的爭論刹個尾。要突出一個主題:我們之所以為青山礦發放信用貸款,是因為青山礦有一個堅強的黨支部,這是最大的信用。”
蘇浩進了家門,妻子王曉已經回來了,看見蘇浩,王曉嗔到:“兩天不見人影,人還沒到家就遙控我安排吃飯。”蘇浩笑了笑,問:“媽呢?”王曉努努嘴,說:“在她房間呢。你先去看咱媽,我在飯店叫了幾個菜,再去做點。”
蘇浩隻有一個兒子,現在上高中,已經送到國外留學了,平時隻有他和王曉在家。父親去世後,因為擔心母親,所以把母親接了過來。
蘇浩進了母親的房間,母親正坐在床上發呆。蘇浩叫了一聲,母親這才轉過臉來,看著蘇浩問:“浩兒,你說你爸走的時候,最後那一句話是什麼?”
蘇浩的父親臨終之前,確實又張了張嘴,母親便固執地認為那是臨終前給她說的話。蘇浩安慰母親道:“媽,你彆想了,我爸肯定是放心不下你,讓我們好好照顧你。”
“你爸是不是怪我一輩子也不會做麵給他吃......”
過了一個小時,點的菜都到了,姐夫豐妝川和姐姐蘇琦也進了家門。豐妝川和蘇琦有一個女兒,現在已經上大學了。蘇琦在省婦聯工作,比較清閒。一進門蘇琦就埋怨道:“小弟,咱媽有什麼重要事,非得把你姐夫也拽回來,你不知道他忙麼。”
王曉聞聲從廚房出來,笑著說:“姐,這不是媽想你們倆了嗎?一天看不見你們倆,就想的不行。”說完把廚房的菜端出來。
蘇琦進臥室把老太太攙出來坐下,蘇浩也招呼豐妝川坐下。蘇琦陪母親說著話,蘇浩則打開一瓶白酒,要給豐妝川倒酒,豐妝川用手擋住了杯子。蘇浩知道自己這個姐夫太自律了,也不客氣,自己倒了一杯,說:“今天中午喝的不少,晚上少喝點。”
豐妝川問:“怎麼中午又喝酒了?還是要注意,有多少事情壞在酒上。”
“工作應酬嘛,不喝也不行。”
“工作酒,也得有度,能喝一斤喝六兩,千萬彆因酒誤事,更彆影響了身體健康和工作形象。”
“好了姐夫,每次看見我喝酒,你就要教育我。我今天上午去了趟通海縣,為了那兩篇雞毛狗屁文章的事。姐夫,你猜我碰到誰了?”
“碰到誰了?”
“碰到爸臨終前,帶我去買麵條的那個小夥子了。”蘇浩就把和林辰相遇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蘇琦插了一句:“你又給他放款,又是捐款,這也對得起他那一碗麵條了。”
蘇浩用責備的語氣說:“姐,看你說的,那恩情,是隻值一碗麵條麼?”
豐妝川問:“他是做什麼工作的?”
“通海縣大山鎮安監辦負責人,連個副科都不是。同時受鎮上的委托,主持青山礦的工作,擔任董事長和總經理。”
豐妝川又問:“他知道我的身份嗎?”
“不知道,我沒說。”
“你不要給他講,現在的基層乾部,太會鑽營了,有針尖那麼大一點關係,隻要被他抓住了,能給你捅出天那麼大的窟窿。”
幾個人邊吃邊聊,吃完飯後,又去沙發坐著聊天。
蘇浩遞了一小串提子給豐妝川,道:“姐夫,因為我們行這個貸款的事,把這小夥子害了。”
“怎麼回事?”
“小夥子在青山礦,搞了個‘黨支部領辦合作礦’的創新工作,似乎反響還不錯,海西市組織部已經定下在那裡召開現場會了,結果讓銀行這點狗屁倒灶的事一鬨騰,現場會換地方,黃了。”
“這事是他找你幫著解決嗎?還是你自己想的。”
“看你說的,姐夫,他不知道咱們關係,找我乾嘛。我這不是覺得對不起他嗎?影響人家前程。”
“蘇浩,你不在官場,不知道官場的微妙,有些底層小公務員,如果讓他抓到你,幫了你一點點忙,會如附骨之疽,想儘辦法利用你往上爬,隔三岔五給你送土物產、送水果,都是不值錢的東西,但又無法拒絕。伸手不打笑臉人,唉!難纏得很!所以,儘量少與他來往。”
“姐夫,你說的嚴重了吧,林辰到現在不知道你是誰,這次人家根本也沒問起你。”
“防患於未然。如果和他交往的久了,他提出職務升遷的事,或要求把他調到省城來,你辦不辦?所以,你一定不能對他提起我的身份,也希望他不要通過這種不正當途徑為自己謀取私利。”
“不過姐夫,這個黨建現場會的事,你是不是可以幫他一下?”
蘇琦又插了一句,“小弟,正科級以下的乾部還入不了你姐夫的法眼,一個小科員有啥好幫的。”
蘇浩不滿地瞅了蘇琦一眼,沒有放聲。
“一個小科員,替他說句話,也不算什麼不正之風,沒什麼大事,我想想怎麼辦吧。”
“那姐夫你得抓緊哈。”
“嗯,把這事辦了,咱們也對得起他了。”
豐妝川和蘇琦走後,蘇浩看著在廚房忙活的王曉,惱怒地說:“我這個姐夫啊,太小心謹慎了,好像人家要圖他點什麼似的。”
王曉安慰道:“你也彆怪姐夫,他在那個位置上,遇事總是得多考慮。”
“我姐也是,說什麼一碗麵條的交情,你說這是一碗麵條能拎得清的嗎?”
“你彆上火,以後小林要是來省城,把他叫來吃個飯,小來小去的事,能幫襯就幫襯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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