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山爆炸第七天,林辰的父親再次來到了大山鎮。
爆炸發生當天,秦海龍安排由萱萱帶著兩名乾部負責林辰父母的安撫工作。由萱萱三人來到林辰家後,恰好老林同誌和林媽都在家。由萱萱沒有詳細說林辰的情況,隻是說林辰在工作中受傷了,目前在鎮衛生院治療,不是很嚴重,特地來接兩位老人去看看。
林媽聽說寶貝兒子受傷了,緊張的不行了,趕緊換衣穿鞋,招呼著老林“快走快走”,話音未落,人已經出了門。
老林卻是一臉凝重,他先是拉開抽屜,找出一瓶硝酸甘油裝在口袋裡,這才下了樓。林媽心臟不太好,受到嚴重刺激會心臟病發作,所以老林要提前帶好藥。
在車上,林媽一直追問由萱萱,林辰怎麼受得傷,哪兒受傷了,嚴重不嚴重。由萱萱著實無法回答,隻得說她也不是太清楚,隻知道是受了輕傷,領導讓她來接兩位老人。
老林在車上沉默不語。當由萱萱進門說明來意後,他的心便沉了下去,直覺告訴他這事不簡單。如果林辰受輕傷,斷然沒有領導派車來接他們前來的道理;何況即便受了輕傷,一個電話還是能打的,但他卻沒有收到林辰的電話;他在出門前,偷偷打了林辰的電話,顯示是關機狀態。
如果是重傷,為什麼沒送到縣醫院,而是在鎮衛生院?老林的手緊緊攥著,他不敢想象林辰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想到極有可能是那個最壞的結果--人已經沒了,頓時胸口一陣悸痛。
不到半個小時,老林所坐的車就到了大山鎮,當老林看到車輛沒有駛向大山鎮衛生院,而是轉向鎮政府時,他一陣頭暈目眩。既然林辰不在醫院,那麼最壞的結果終於發生了。他強忍著,對司機小曲說:“師傅,請停一下車。”
小曲急忙把車穩穩停在路邊。
老林掏出硝酸甘油,倒出一粒,遞給老伴,說:“含在舌頭下麵。”
林媽疑惑不解地說:“我現在好好的,吃這個乾什麼?”
“你隻管含著。”老林把藥倒在她手中,然後緊緊握著她的另一隻手。
林媽把硝酸甘油含在舌下。老林想了想,雖然自己心臟沒問題,也得預防萬一。於是也含了一粒,然後示意小曲開車。
車停在鎮政府樓前,由萱萱把他們帶到二樓會議室坐下,不一會兒功夫,秦海龍和徐勝濤便進來了。
秦海龍沒用由萱萱介紹,他上前握著老林的手,說:“我是黨委書記秦海龍,他是鎮長徐勝濤。我們把你們請來,是因為林辰出了一點事......”
老林打斷了秦海龍的話,“秦書記,林辰到底怎麼樣了,請直接了當告訴我們。”
秦海龍見老林已經明白了什麼,便把林辰被困礦道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遍。
林媽聽說兒子被困在礦道裡麵,胸口開始有感覺,好在提前吃了藥,不是太嚴重,她慢慢扶著桌子坐下。老林聽說是被困了,目前正在搶救,比他設想的最壞結果好多了,長吐了一口氣,說:“麻煩領導派人帶我們去現場看一下。”
林辰的父母被接到爆炸案現場,他們看到坍塌的石塊將礦洞裡堵得嚴嚴實實,正好在這期間,又產生一次坍塌,巨大的煙塵追著救援人員從洞口衝出來,受此刺激,林媽突然捂著胸口倒在地上。
幸虧救援現場有救護車和醫務人員,林媽經過現場急救後,被送進縣醫院,老林和林蕁在醫院陪護了幾天,看到林媽身體逐漸恢複,便讓林蕁照看著,他這才又來到爆炸現場。
再次看著現場礦山地形和救援情況,老林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
在山洞中被困已經整整七天了,即使能找到安全點躲過坍塌,但沒有空氣,沒有水,沒有食物,無論如何也堅持不下來。更何況礦道內坍塌不斷,不知道多久才能打通到救援地。
老林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他佝僂著腰,流著淚,艱難地對徐勝濤說:“沒必要再挖了,再來一次塌方,萬一傷到人就不好了,彆人家的孩子也金貴......”
徐勝濤請他回鎮政府休息一下,他搖了搖頭,說:“我在這兒坐一會兒,多陪陪他。”
老林像雕像一樣坐在那裡,直到夜色開始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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